“是啊,玄璣那麼溫柔的一個人,希望每個人都能夠獲得幸福,也一直在為此努力著……”疲倦地閉上了眼睛,長睫緩緩覆下,把所有的情緒流動隱藏了起來。

“可是,他卻逼死了他。”

“阿墨……”溫柔的聲音響起,夾雜幾分無奈與憂心,同時亦有幾分複雜。

長久以來,對於眼前的人,她究竟懷著怎樣的情緒連自己也不曾理清。而如今,那個人不在了,她反倒能坦然麵對她,奇異的,她的痛她能明白,而她的傷她亦能懂,兩人之間因那人而生出的或多或少的隔閡,隨著他的消逝仿佛從未存在過。

她是從心裏喜歡著她,同那個人一樣的希望她不必深陷不可自拔的欲孽泥淖之中。

睜開那雙神光倦怠的眼睛,幽幽然開口:“輕霄,人所能體會的情緒是如此的複雜多樣,許多事情如果不是處在同一個位置,哪怕相互之間僅僅隻是微妙的差別,所產生的影響也就因此而不一樣,而那些影響足以導致天差地別。你畢竟不是我,所以你未必能夠完全理解——許多東西往往並沒有表麵上說起來那麼簡單。”

有的時候,時間並不能夠衝淡一切。

那些曾經的快樂。

那些曾經的傷痛。

那些殘忍的真實。

仿佛隨著時間的漸進,淬成了毒藥,一分分沁入自己的骨髓,再也無法找到解藥了。

顧輕霄微微抿了抿唇,似被她的一番話怔住了。

刷地一聲,亭子的紗幔被扯開,一個小小的身影撞了進來,帶進一室耀目的陽光,隨之響起的聲音立即奪去了亭內兩人的注意。

“娘親,墨姨,我找到好東西了哦。”

見那粉雕玉琢的娃娃被日頭曬得臉頰通紅,顧輕霄忙拿出絲帕輕輕拭去他額上的汗珠,理了理他被水濺濕了大半的衣裳,嗔怪道:“怎麼玩得渾身濕嗒嗒的,也不怕著涼了。”

小娃娃猶自興奮地撲入她懷裏,小小的拳頭緊攥著一支朱紅的翎羽,獻寶似的伸到她麵前。

“娘親,看,很漂亮的羽毛呢,是阿彩送給我的哦,隻有這一根呢。”

顧輕霄接過翎羽,也沒問他口中的“阿彩”是誰,溫柔地笑道:“瞧瞧你,一身的汗,快跟緋雲姑姑下去換衣服。”

小娃娃嘴上答應一聲,卻轉身撲向美人靠上的人,軟乎乎的嗓子叫道:“墨姨。”

“睿寶寶發現了什麼好東西。”早就看到他另一隻小拳頭中還藏著一物,沐墨瞳淺笑著,一副極有興趣的樣子。

“是一塊寶石哦,睿兒找了好久才找到呢。”他攤開手掌,一塊小巧圓潤的石頭剛剛好填充了粉白稚嫩的掌心。

一塊普通的石頭而已,水底河邊隨處可見,隻不過因為上麵有著水流沙粒長久衝刷沉澱下來的斑斕色彩,因而顯得有些出眾,在稚子純淨的眼中竟堪比寶石了。

他濺了一身的水竟是為了去撿這樣一塊石頭。

“墨姨,這是睿兒送給你的哦。”軟軟的小手趴在她身上,一雙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眨也不眨地盯著她,裏麵是澄澈的墨黑,水晶一般瑩瑩生輝。

沐墨瞳被看得一愣,心底漣漪震顫,莫以名狀的柔軟起來。

那雙眼睛,很像。

伸手取過那枚石頭,捏在掌心,眉眼彎彎,湛然一笑:“我收下了。”

一旁的顧輕霄姿容婉麗,語聲柔緩:“這孩子倒是粘你粘得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