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大快人心的場麵,為什麼要歎氣。”寒玉笙取笑道。
“雖是大快人心,卻也後患無窮。那名震廣陵的裘老爺子可不是易予之輩,近日廣陵郡怕是不得安生了。”
“這對我們來說豈不是更好,近來身後的尾巴纏得緊,借著這件事將水攪渾,也方便我們順利進入昇州。”寒玉笙無所謂的笑道,星眸內珍珠般的光華轉瞬即逝。
“但願如此。”
沐墨瞳伸手摸了摸腰側的織錦袋子,裏麵是方若微相贈的玉牌,有了它,隻要進入昇州地境,便再也不必受鍾眠楓派來的截殺掣肘了。一路上明刺暗殺不知經曆了多少,看來她派官員呈上去的彈劾奏章將那位一向順風順水的侯爺給徹底激怒了,以至於不顧一切地在路上設伏。
晚上收拾過後,沐墨瞳熄了燈在床上躺下,未過多久,床內側牆壁的另一端便傳來陣輕叩聲。
這家客棧的隔音效果並不是很好,相鄰的兩間房之間僅隔著一層怎麼看都算不上厚的牆壁。夜深人靜的時候,稍有耳力的人,什麼動靜都聽得一清二楚。
“你幹嘛?”嗓音透著股睡意,連日的奔波,還要甩開身後的尾巴,她實在困倦不已。這個時候不得不佩服寒玉笙,同樣是趕路,他卻總像是有用不完的精力。一路上除了插科打諢,還不忘對著偶遇的美貌女子調情說笑,倒是讓原本乏味的行程精彩了不少。
“睡了沒?”隔著牆壁,傳來寒玉笙低沉的問話聲。
“還沒。”
“想不想看星星?”
沐墨瞳隻想歎氣,這隻花蝴蝶是把她當成路邊偶遇的野花嗎?
“很晚了。”倦倦的打了個嗬欠,轉過身去。
“晚上的星星很明亮,身處其下,會讓人忘了那些纏繞的複雜的心思,什麼都不願想起來,有的時候會覺得,就那樣蒼老一世也不錯。”仿佛沒聽到她的拒絕,聲音繼續傳來,竟有些若有若無的飄渺惘然。
“這可真不像玉笙公子會說的話。”沐墨瞳不知不覺牽動嘴角。
“你覺得我應該說什麼樣的話?”耳邊傳來淡笑聲,不等她回答,他又說道,“哄女孩子的俏皮話?”
“相當有自知自明。”沐墨瞳中肯地評價,睡意竟退去不少。
“真是令人傷心的真相。”搖頭歎氣聲。
即便隔著牆壁,她也可以想象出那雙眉峰微微皺起的無奈模樣,不由輕輕一笑:“難道不是這樣麼?”
事實勝於雄辯,這一路上跟他牽扯不清的女子,沒有一籮筐,也有一打了,可他還時不時地對月長歎,直曰:“鳳兮鳳兮歸故鄉,遨遊四海求其凰。時未遇兮無所將,何悟今兮升斯堂……”好好的一首傾訴愛慕的千古名篇,在他這裏變成了失意的哀歎愁怨。好像她是那棒打鴛鴦拆散佳偶的惡人,真是讓人氣惱不得,卻又無可奈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