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墨瞳剛剛繃起的眉不由一鬆,露出幾分意外來,這個女子的直接程度倒是和桑蓉有得一拚。
“你又是什麼東西,我家老爺娶親幾時輪到你一個小丫頭來管,識相的速速離去,休要狗拿耗子。”管家怒氣衝衝地站出來。
“貓若是不拿耗子,隻知道浪費皇糧,魚肉百姓,狗拿耗子又有何妨?”那女子理直氣壯,話語一出立即引得圍觀人群轟然叫好。
沐墨瞳朝外看去,對麵屋頂的簷脊上坐著一個淺緋色人影,雨幕之下,依稀可見她一手將劍插在身側的琉璃瓦上,側著臉俯看下麵眾人。
那管家一時惱怒不已,對身後仆從大手一揮:“把那不知好歹的丫頭給我弄下來。”
頓時隊伍中出來十來個大漢,卻是一直隱在人群後麵,剛才那青年鬧事也不見出來阻止,此時才顯露身形,卻是大有來頭,紛紛抽刀拽棍,身手矯健,幾個縱躍間便上了屋頂。
刹那,對麵屋頂上人影紛飛,磚瓦砰砰地往下砸,間或夾雜著幾聲慘叫,躍上屋頂的人一個接一個被踹下來,眾人一陣眼花繚亂。
沐墨瞳在店內看得分明,那女子拔劍而起,卻是連著劍鞘出劍,雖是站在屋頂上,但身法還算輕盈,騰轉挪移避開幾個大漢迎麵攻襲,劍鞘重擊在對方肩上,借著腳下不穩將人一腳一個踹了下去。
初看是占了上風,不過到底是占據了有利位置的緣故。
“功夫不怎麼樣,膽子倒是挺大,連廣陵一霸都敢招惹。”寒玉笙一邊品茶一邊評論,置身事外的悠然,仿佛眼前是一場即興表演,而他是那高高在上的過客。
沐墨瞳轉過眼再看時,一個大漢趁著那女子和另一人糾纏繞到她身後,那女子絲毫不覺,眼看背後的人舉刀直欲砍下,沐墨瞳手腕一動,一個白色的東西飛了出去,閃電般從街道半空掠過,隨即咚的一聲,偷襲之人就從屋頂上載倒下來。
寒玉笙轉過頭朝桌上一看,沐墨瞳手邊的茶蓋不知什麼時候已不翼而飛,似笑非笑瞥了她一眼。
底下的人皆關注於上麵的動靜,沒留意事件的中心人物已經掙脫阻攔跑到青年身邊將他扶起來,一邊給他擦拭臉上的血汙,一邊啜泣道:“你不應該來的,為我斷送了功名前途可怎麼辦?”
“為你,值得。”那青年搖搖頭,目光堅定,視若無人的緊緊握住她的手。
“這廣陵都是他們的天下,我們逃不出去的。”女子歎息。
“你怕嗎?”
“跟你在一起,有什麼好怕的。”女子深深的凝望著他,兩人相視一笑,渾不把四周的危機放在眼裏。
須臾,緋衣女子處理完最後一個來襲的人,自屋頂躍然而下,衣袂翩飛,驟然落在地上,在人群中帶起一陣驚呼,還不等人反應過來便迅馳上前一手一個抓起那對苦命鴛鴦,眾目睽睽之下施展輕功逃逸而去,隻聞遠遠拋過來一句話,“裘老爺子的第十七房小妾跟她的情郎我都帶走了。”
徒留管家一幹人在後麵氣急敗壞。
沐墨瞳看著消失無蹤的人影,不知道是該歎還是該慶,緋衣女子固然是解了一時之危,可是經過這麼一鬧,那青年的功名算是徹底無望了。對於一個飽讀聖賢書的人來講,如果在仕途上沒有出路,要依靠什麼生存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