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客棧,就被桑蓉扯著問東問西。蘭燼落倒還是和以前一樣,時不時跟桑蓉鬥上幾句,但是已經沒有了當初動則勃發的怒氣,眉宇間沉靜了不少。
朝四周看了看,發現似乎少了一個人,疑問尚未脫口,便已有人主動解惑。
“大師兄他另有要事,百裏將軍把人撤走後他就離開了。”
沐墨瞳哦了一聲,也沒再多問,倒是蘭燼落接著又補充了一句,“他說以後還會再相見的。”
沐墨瞳點了點頭算作回答,心思已經轉到了別處。
蘭燼落卻暗自歎息,依這模樣看大師兄的一番心意是要付諸流水了,難得那樣一個灑脫不羈的性情肯停留下腳步,卻偏偏是一個注定得不到的人。隨即又苦笑,自己何嚐不是一樣,隻是在他驚覺的同時就已斷了念想,隻把它當做一個年少瑰麗的迷夢,深深藏在心底。等許多年過去之後,再回想起來,或許會發現不知不覺它早已從記憶裏淡忘,留下的也隻有那麼一兩絲若有若無的惘然。
在客棧裏一直待到了晚上,也不見有消息傳來,按理說相思門那邊的事情結束之後至少會有人過來報個信,可坐立不安地等了一整天什麼都沒等到。
連百裏棠溪都說萬無一失,那應該不會有危險。可轉念一想,這段時間以來她也見識到了月相思稀奇古怪的招術層出不窮,若是碰上什麼意外,那麼多人也未必能夠全身而退,畢竟相思門也算占據了地利,更何況韜光養晦了百餘年,如今放手一搏,勝負如何也難以定論。
越想越是搖擺不定,對著麵前閃爍的燭光出神,心裏琢磨著是不是該過去看看。
突然窗棱咯吱一聲輕響,在幽謐的夜裏格外清晰。
沐墨瞳驚回神,朝窗邊看去,一個黑影倏地閃了進來。
“什麼人?”騰地站起身,才一開口,那人就立即出聲,“墨姑娘是我。”
火燭畢剝爆裂了一下,照出她修長清頎的身形,竟是相思門的新月。
沐墨瞳錯愕了一會兒,疑道:“你怎麼到這兒來了?相思門不是已經……”話說了一半,就沒再繼續下去。
新月笑了笑,不以為意地接口:“已經被圍困了不是麼?”拍了拍身上的灰塵,施施然在她對麵坐下,“皇上出手還真是雷霆萬鈞,相思門此刻被圍得水泄不通,連隻蒼蠅都飛不出來,從今以後,恐怕就要成為曆史了。”
沐墨瞳狐疑地看著她,一句那你怎麼會在這裏沒問出口。
新月似乎很樂意為她解惑:“若不是我早有準備,此時說不定已是一縷無主冤魂了。”
沐墨瞳聽她這樣說,才略微鬆了口氣,這樣看來淩玄戈那邊應該沒出什麼狀況。見她身為相思門四使之一,對於危在旦夕的同門竟然沒有半點憂慮惻隱之心,完全一副置身事外的漠然,一時拿不準她到底出於什麼心理。
“墨姑娘覺得很奇怪?”新月仿佛看透了她的疑慮,問道。
沐墨瞳想了想,並沒有正麵回答:“如果一個人對待自己生活了很久的地方沒有一點依戀的話,那隻能說明那人不是天生冷血就是心懷鬼胎。”她三番兩次暗中違逆月相思的旨意,總不會是單純的想幫她。
新月大感有趣的笑了起來,眉目盈盈,浮現出幾許婉轉的神韻:“那依墨姑娘看,我是哪種?”
沐墨瞳隻覺這一笑有種說不出的熟悉,似乎曾經在哪裏見過,但一時又想不起來,迷茫地盯著她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