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真的不打算和我一起回去?”桑蓉坐在一邊看沐墨瞳收拾行囊,不甘心地問。
“也不知道京裏出了什麼事,昨天郡守府那邊一接到急訊就忙著回程。”沐墨瞳歎了口氣,經過和沈瀟瀟的一番長談才明白,是她自己一廂情願地困在了一端。
沈瀟瀟說的沒錯,一直以來對於他做的一切她都漠然地選擇視而不見。
在感情中,付出得多的一方往往也是受傷深的一方。
也許她的付出永遠都及不上他,但至少不能差太遠不是麼。
如果京裏真的發生了什麼事,就算幫不上忙,至少可以站在他的身邊。
那是個習慣孤獨的人,一直以來都默默承受,即便被誤解也不會去刻意解釋,而以後她希望,他不要再那麼辛苦,無論什麼事情他們可以一起去麵對。
抱歉地笑了笑:“桑老爺子的大壽就趕不上了,隻能托你帶我向他老人家問聲好。”
“都已經這麼近了,卻要急著趕回去。”桑蓉無奈地聳了聳肩,知道她已經打定主意,“好吧,我知道了,你要好好保重,你這一去,以後都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再見麵。”
從沐墨瞳房間裏出來,想起蘭燼落這幾日一直歇在郡守府,馬上要隨同他們一起回京,怎麼說也得去告個別。剛準備出門,一行人抬著大箱子從客棧外麵進來,桑蓉下意識側身站在一邊讓開道路。邁出了門口仍聞到一股濃烈的香味從箱子裏散發出來,不由皺了皺鼻子,轉頭瞥去一眼,聽那群人與客棧夥計的大聲交談好像是從西域運來的香料,打算在廣陵脫手賣出去,怪不得香氣熏天。桑蓉揮了揮手扇去縈繞在鼻端的味道,暗自納悶,雖說是香料,但怎麼有點不對勁,裏麵似乎夾雜別的什麼東西。
長期研究毒物,她早就能憑借鼻子辨別出各種花草的不同,那個氣味到底是什麼呢,一直走到大街上還在冥思苦想,倒像是桐油的味道……
桐油!桑蓉猛然回神,桐油是用來引爆燃火的,若是香料商的話絕不會在裝香料的箱子裏麵放桐油,那麼濃豔劣質的香料倒像是刻意掩蓋桐油的氣味——那群人有問題!
當桑蓉趕回客棧的時候,那裏已是一片火海,烈焰衝天中,房屋頂梁轟然傾塌。
她離開不過片刻,火勢就已蔓延得這般模樣,可見那群人是有備而來,隻是不知道他們的目的究竟是想放火還是想殺人。
大火完全熄滅時已是傍晚,即便派了帝輕騎的隊伍趕來幫忙滅火,與客棧相連的屋舍仍舊被燒得不成樣子,如血殘陽之下,一片焦土殘垣。
“失火的時候裏麵的人皆被引到外麵看那群商人帶來的香料,並無多少百姓傷亡,隻是沒有找到娘娘的蹤跡……”百裏棠溪指揮著一幹人清理完現場,來到淩玄戈跟前稟報。這樣的景象,連他自己都感到不可思議。
沐墨瞳的房間被燒得一幹二淨,什麼痕跡也沒留下,仿佛人間蒸發了一般。
然而無論是誰都不會相信,那樣一個人會葬身火海。
淩玄戈聽見這樣的回報清冷的臉上說不出是什麼表情,對著慘淡的現場環視一圈,突然踱步走進去。
“皇上,火雖然滅了,但裏麵坍塌得厲害,貿然進去很危險……”百裏棠溪不放心地上前,淩玄戈充耳不聞,對他擺了擺手,徑自在一處尋找起來。百裏棠溪還要勸說,忽憶起之前他欲衝進火場卻被自己攔下的時候,那副模樣任是誰看了都能體會到其中的焦灼難安,躊躇片刻還是作罷。
桑蓉隨後也跟了進去,她記得這裏是沐墨瞳的房間,不久前她還在床前整理行囊,現在卻被燒得四壁焦黑,殘破不堪。
突然瞥見淩玄戈自一處角落的灰燼裏挑出樣東西,依稀是個繡著寶相花的錦囊,火災肆虐後居然沒被燒毀,扯開上麵的帶子,一個小東西立即從裏麵蠕動出來,竟然是隻毛絨絨的刺蝟。
“這是阿墨隨身攜帶的繡囊,還有那隻刺蝟……”桑蓉豁然明白了什麼,整張臉一亮。房間內其他的東西都被燒毀了,唯有這隻繡囊完好無損,定是被人特意藏了起來才躲過一劫。會這麼做的人定是沐墨瞳了,這樣說來她應該在起火之前就已經離開了此處,而這場大火的本意隻是為了掩蓋行蹤混淆視聽而已。
“她被帶去了哪裏,什麼人有這樣的膽子?”桑蓉皺起了眉。
淩玄戈目光掃過麵目全非的房間,默然片刻,把繡囊連同那隻刺蝟收好,放進懷裏。
“不管被帶去了哪裏,我都一定會把她找回來。”
§§第三卷 執子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