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太子妃的話,我家王爺眼下事務繁忙,恐怕一時顧不上這邊,太子妃若有什麼需要,隻管跟奴才說,奴才一定給您辦好。”盡管麵上覆著黑紗看不到神色,但用腳趾頭想想也知道此時她的臉色一定難看到極點。

“事務繁忙?”忙著謀朝篡位?越往下聽越火大,怒氣衝衝地朝外麵走,“讓開,他沒空來見我,那我去見他!”

“太子妃不可。”宮侍撲通一聲跪倒在她麵前,“王爺有令,外麵四處亂著,顧忌太子妃的安危,太子妃及身邊的侍從不可離開寢室一步。等王爺把事情辦完,自然會來給太子妃請罪。”

“等他來請罪?”霽和氣得直哆嗦,轉頭目視四周森嚴的防衛,露在黑紗之外的眸子寒冽逼人,“我看是等他過來給我收屍吧!”

“太子妃息怒。”宮侍磕頭如搗蒜。

守在門口的侍衛一臉警惕地看著這邊的動靜,目前尚巋然不動,若一旦起衝突便是刀劍相向。

這種待遇跟囚禁犯人沒什麼區別,封人洵到底還是選擇了封人肅。眼下的情形無論如何是出不去了,霽和將袖子一甩,怒斥:“滾回去告訴封人洵,今時今日的恩典本宮記下了,他最好祈求自己活得長一點,本宮日後定當如數奉還。”

那宮侍退出去的時候還有些回不過神,沒想到這位難伺候的主子這麼容易就放過他了,本以為不死也要揭層皮,慶幸之餘尚自疑惑,觀看路邊的侍衛,三步一哨五步一崗,防衛委實過於嚴密了,這個時候隻需要把人看住就行了,可看這鐵桶似的架勢,人是困住跑不掉了,就算有人趁火打劫也是摸不到邊的,比起囚禁更像是回護。對於封人洵的心思,他這個跟隨了幾年的底下人一時也不明白起來。

近來行宮中最熱鬧的地方莫過於太子妃下榻的院落了,每天都有宮侍例行過去問安,結果無一例外給轟了出來。自外麵經過的侍從時不時還會聽見從裏麵傳出的類似於砸鐵摔鍋的聲音,暗暗慶幸自己不用麵對太子妃衝天怒焰的同時也為裏麵的同僚默哀——居然攤上脾氣這麼可怕的主子。

“都說了不需要你家主子惺惺作態,你不用再過來了。”伴隨著一聲重物墜地的巨響,層層帷幔之後傳出熟悉的怒斥。

宮侍戰戰兢兢預備退下,反正是例行公事,今天已經來過,能夠回去交差就行。捶捶跪得酸麻的膝蓋站起身,在心底哀歎自己時運不濟,被分派來做這等吃力不討好的事,每日過來盯梢,麵對裏頭那個脾氣大得衝天的女人的遷怒。難怪太子爺寧可成天膩著一個男人,這樣的女人美則美矣,可誰消受得起……正念念叨叨,忽地抬頭瞥見自家主子冷著一張臉往這邊走,急忙收了捶腿的手躬身行禮,結果封人洵跟沒看見似的,腳步都沒頓一下徑直朝屋裏走去。看得他一陣納悶,這麼行色匆匆地不知道是因了什麼事,想到屋裏那一尊火山,這個則是尊冰山,冰山撞上火山,會是怎樣的結果?

沐墨瞳正在料理窗邊的一盆水晶蘭,盡管早已過了花期,但這株自外麵撿回來的植株竟僥幸存活了下來,讓人很是驚喜,平日裏照料得格外盡心,並不指望它真的開出花來,隻要能熬過這個冬天就十分值得慶賀了。

正拿了手邊的工具給它鬆土,忽聽外麵響起侍女請安的語聲,轉過頭就見封人洵推門走進來。

黑色喪服穿在他身上更顯得眉目犀利如同峰巒。

北狄王剛過世,他臉上不見有多麼哀慟,反而一股冷厲。

“今兒太陽是打西邊出來了麼,不知道什麼事情居然勞動王爺撥冗前來?”霽和從桌邊站起身,邁了幾步,捏著裙幅的手泄露了緊張的情緒,“難道這麼快外麵就變天了?”如果不是來告訴她最後的結果,那他出現在這裏的理由是什麼?被囚禁於此,即便再著急,外麵的情況也是一概不知的。

封人洵未及發話,目光如電在室內掃了一圈,抬手揮退下一幹侍從,繼而轉向一身黑紗的霽和:“怎麼此處隻有太子妃?”

“不然你以為還有誰?”黑紗覆麵,看不出臉上的表情,唯見一雙杏眸閃動著瑩瑩光澤。

封人洵思忖了會兒,說道:“七弟一向與太子妃走得近,太子妃可知道他現在何處?”

仿佛聽到什麼笑話一樣,奇怪地看了他一眼:“王爺若是要找他,理應去他的房間,怎麼到我這裏來了?我有什麼理由知道他在哪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