撲哧幾下響動,窗台前落下一隻雪白的鴿子。

“你的信來了。”

即便那隻鴿子就在手邊晃悠,沐墨瞳僅是抬了下眼睛,繼續擺弄花盆。朱砂隨同霽和去了王都,幽朵兒見了封人洵跟老鼠見了貓似的,有多遠躲多遠,所以更多的時候她都不得不一個人麵對封人洵那張日益見冷的麵孔。

身後的人聞訊走過來,解下綁在鴿子腿上的信件。不知道上麵寫了些什麼,神色一凜,看完後就著爐火將紙片燒了。

轉身見沐墨瞳仍在照料那盆花,專注的樣子好像沒有什麼事情值得她分心。

偷梁換柱的把戲被揭穿以來這個女人表現得異常氣定神閑,即便當著她的麵拆看密信,眼睛都不會斜一下,定力比他想象的還要好。

“你難道不想知道外麵的情況?”封人洵走回書桌旁,不經意地問。他就不信她會不關心,表麵裝得不在意,實際上恐怕不安到了極點,畢竟沒有幾人會罔顧自身的安危,尤其是被別人捏在手裏的情況下。

沐墨瞳正在給水晶蘭修剪葉子,聞言往說話人的方向掠去一眼,挑了挑眉,意為難道你會說?

好像偏偏要跟她作對似的,封人洵一字不落地說了起來:“五天以前,封人肅麾下駐守邊境的士兵巡邏的時候遇上天祈的駐軍,雙方不知道為了什麼事情發生爭執,封人肅手下的將士仗勢欺人以武力脅迫抓走對方一名士兵要他們找隊長過來理論,不甘受辱的天祈兵隊立即找了一整團巡邏隊伍兩方對峙在邊境要人,雙方衝突漸起,演變到現在已是兩軍集結壓陣,戰事一觸即發。”

沐墨瞳訝然,沒想到外麵已經如此熱鬧了。短短半個月,就已經從內鬥升級成外亂?這種局麵是無論如何也沒有想到的。

封人洵繼續說下去:“現在封人肅已經內憂外患,不僅要忙著對付朝中支持封人樓的那一派人,還要留心邊境的天祈大軍,就算有通天之能此刻也自顧不暇。”

“看起來你卻一點都不擔心?”

若情況真如他所說,為什麼他臉上絲毫不見挫敗?

封人洵笑了一下:“封人肅成敗與否跟我有什麼關係,我為什麼要替他擔心?”

沐墨瞳一時怔住,跟他沒有關係?那之前為什麼還要幫封人肅囚禁她們?難道這兩人根本不是統一戰線?

仿佛看出她的疑惑,他接著往下說:“我那麼做跟他沒有關係。”

沐墨瞳越發糊塗了,見識過行事乖張的,卻沒見識過行事如他這般難以理解的。

封人洵眼底漸漸浮起莫名的冷冽,那是一種抽離出來的情緒,仿佛一個事不關己的過客,從高處遙遙俯瞰芸芸眾生。

“你以為北狄王苦心經營這麼些年為的是什麼,不過是將老七推向那個最高的位置而已,即便封人肅再如何籌謀,到底在實力上輸了一截。這一點,早在最開始我就已經看到了。”

正因為早已看得太清楚,所以才不像封人肅那樣有覬覦之心,即便當初他百般示好,也沒有真正動過念頭。他的心思本就不在那上麵,更不會如其他人一樣趨之若鶩的爭奪一件不屬於自己的東西。

疏離的語氣隱藏著幾許不易覺察的落寞,沐墨瞳隱約體會到幾分。

“然而,你還是選擇站在封人肅那一邊,隻因為對北狄王的不認同?”沒有人會不在乎父母對自己的態度。而眾多的子女中,北狄王卻隻選擇了一個。

封人洵沒說話,闔上眼遮掩了倦怠的神光,默然將身體靠在椅背上,看起來陷入了自己的沉思。

沐墨瞳識趣地閉上嘴,繼續處理手下的事。過了會兒,聽見他起身查看桌上卷宗的動靜,狀若無意地問:“你喜歡霽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