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幾天因為預備著搬到宮外的府邸,四處都是整理物件的宮侍,之前霽和遣散了一些人,就更顯得人手不夠,一個個忙得天昏地暗,就連朱砂也被抓去臨時支援。

沐墨瞳繞過前麵幾個往箱子裏麵搬東西的侍女,一路往後麵的庭院走去,沒提防眼前徑直撞過來個人。近幾日殿內人人忙得不可開交,衝撞時有發生,她也不以為意,忙退了一步。

“抱歉——”抬起頭時愣了一下,脫口道,“你怎麼來了?”之前並未接到任何消息,麵對突兀出現的人,難免有些驚訝。

淩玄戈微微低下頭,凝視那雙流露出意外的眸子。

“我不能來嗎?”多日不見,一開口語氣竟有些不善,雖然表現得不甚明顯,但她還是敏銳的覺察到,也不知道是誰招惹到他了。隨即想到他出現在這裏那就表明事情都處理完了,於是難掩幾分高興地問,“我們是不是準備回去了?”並不是覺得北地不好,隻是在一個地方呆的久了,再好也會乏味,這裏終究不是故鄉。

哪知對方悶悶回了句:“我還以為你不打算回去。”

沐墨瞳愣了下,半晌,眨了眨眼睛:“我有給過你這樣的誤解?”

“聽說你打算留下來觀光。”

還以為在生什麼悶氣,封人洵,你個無良小人。笑了笑,一副小題大做的樣子:“我隨便說的,別當真。”

伸手撫了撫她的鬢發,語聲異常輕柔:“是嗎,可我還聽說你要到封人洵的府邸參觀。”

“隻是單純參觀而已,又沒說要停留。”寧得罪君子切莫得罪小人,這句話果然是至理名言。不知道是不是心虛的緣故,臉上的表情理所當然得過分。

“封人樓最近往這裏拜訪得頗為頻繁。”這回不再是聽說了,直接擺出事實。

“最近朝廷諸多變動,他來找霽和商量事情的次數自然也就多了。”雖已不是太子妃,但霽和的人脈還在,有那麼幾次封人樓的確是來找霽和商討事情的,隻是正事結束後的更多時間都耗在了她的院子裏。

“他每次來你都親手為他泡茶。”肯定的陳述句,而並非疑問,不悅的情緒已經十分明顯了。

沐墨瞳心裏又將某個氣量狹窄的小人親切問候了一遍。

“我也為你泡過茶的。”自從入北狄以來就被這個主人照顧得很好,所謂吃人嘴軟拿人手軟,舉手之勞的事情而已,何況兩人在很多地方興趣相投,也樂得一同分享。她本就不是拘謹於細節形式的人,隻要無愧於心活得自在便好,哪裏知道經過有心人渲染一番,落在別人眼裏卻相當不是滋味。

“那都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十足的鬱卒口吻。

“其實也沒多久。”也不過才三年而已。她原本想說這其實是一件很普通的事情,以前跟在外祖父身邊給很多人都展示過茶藝,隻是入了宮之後就沒了那份心情,不過想想,這個時候還是少說為妙。

抬頭認真地看著他:“你一定要跟我杵在這裏說話嗎。”

周圍不時有忙綠的宮人走動,匆匆經過之餘不禁好奇地偷偷打量,東宮之內出現陌生男人本就是一件值得深思的事情,何況這個人通身氣勢想不讓人注意都難。盡管衣著十分低調普通,但是氣質這種東西是很難掩藏得滴水不漏的。能夠躋身東宮的侍從平日裏接觸到的不是達官就是顯赫,誰沒有幾分眼力。

淩玄戈似才注意到此處的不合時宜,點頭說:“那好我們換個地方。”然而半晌沒見動靜,沐墨瞳順著他的視線往後看去,不遠處,玄色的修長身影孑然立在樹下,華貴的冕服散發出以前不曾有過的威嚴,身邊的侍從大概得到指示的緣故,遠遠退在一旁默立不語,樹下隻有他一個人的影子,不知是不是她的錯覺,一貫笑如春風的人,那一刻竟是落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