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於“中華民族”一詞的由來(1 / 2)

中華民族, 是我國各民族的總稱。可是,“中華民族”一詞是怎樣演變而來的?它是何時才出現的?又是何人首先使用的?這是我國民族史研究中首先應當弄清的一個問題。筆者在許多同誌進行考證的基礎上,再作一些補充。

關於“中華”一詞

要弄清“中華民族”一詞,首先必須了解一下“中華”一詞的由來。

眾所周知,古代的中國,既稱華夏,又叫中夏。“中華”一詞,正是由“華夏”和“中夏”衍生出來的。關於這個問題,我國學者早有論述。1898年8月,康有為在《請君民合治滿漢不分析》中就曾指出:“抑臣更有請者,中國向用朝號,乃以易姓改物,對於前代耳,若其對外交鄰,自古皆稱中國。今東西國我,皆曰支那,而我經典無此二文,臣細繹音義,支那蓋即諸夏之音,或即中華之轉也。古稱諸夏,或曰諸華,頻見傳記,蓋華夏音近而中諸音轉,其蒙、回、衛藏,鹹令設校,教以經書文字語言風俗,悉合同於中土,免有歧趨。優惟今定國號,因於外稱,順乎文史,莫若用中華二字。”② 湯誌鈞:《康有為政論集》,上冊,1版,342、162頁,北京,中華書局出版,1981.1907年,他在《海外亞美歐非澳五洲二百埠中華憲政會僑公上請願書》中進一步寫道:“考支那之音,實從諸夏、諸華譯出,支諸那華,其音至近。昔者春秋諸國,以文明別異於諸蠻夷,故稱諸夏,亦曰諸華,所謂內諸夏而外夷狄,遍見春秋傳及諸傳記,繁多不勝引,猶今歐土諸國,自矜為歐人也。字母之張真中諸,皆為轉音,而諸夏諸華,亦稱中國,故又合中華為一名,中諸友,以音轉而寫殊,亦猶支那、震旦之殊,猜那、基那之轉耳。統譯音之沿革,由諸華而中華,由中華而支那,特寫異耳。”②可見,由“華夏”和“中夏”兩詞,衍生出“中華”一詞,這已為我國史家所論證,同時又為我國史學工作者所接受。

2000年6月28日,《中國文物報》發表了馬自樹寫的《〈中國邊疆民族地區文物集萃〉序》一文,對華夏族出現的時代提出自己的看法。他說:“周世代與黃帝集團中的姬姓、薑姓通婚,姬姓非戎即狄,薑姓是羌。所以,周與黃帝、炎帝有著緊密的血緣關係,經過長期的發展、融合,在西周時期便有了夏、華的稱謂,華夏族的雛形出現了。經過春秋、戰國到秦朝是夷夏形成的曆史,由夷變夏的曆史。”這些,筆者認為都是很有研究深度的。

既然“中華”一詞古已有之,那麼這個詞在我國究竟使用於何時?對此,康有為也有論述。他說,“中華”一詞,普遍使用於我國的漢代以後。原話是:古代的中國,“對外之名,通為中國,周前多為諸夏、諸華,漢、唐後多作中華。”《康有為政論集》,上冊,612頁。近年來,有同誌考證說,“中華”一詞,曾見於《三國誌·蜀誌》中。其實,“中華”一詞,並非見於西晉學者陳壽著的《三國誌·蜀誌》中,而是見於裴鬆之注的《三國誌·蜀誌·諸葛亮傳》的注釋中。有同誌告訴筆者說,公元429年,即南朝元嘉六年,宋文帝劉義隆曾命南朝宋時史學家裴鬆之注《三國誌》。在《三國誌·蜀誌·諸葛亮傳》的開始有這麼一句:“亮……每自比於管仲、樂毅,時人莫之許也,惟博陵崔州平、潁川徐庶元直與亮友善,謂為信然。”裴鬆之在對此語的注中曾有“遊步中華”一語。這可能是“中華”一詞的最早出現。漢、唐以後,我國曆代文人學者,也都有用“中華”一詞賦詩著文的。公元1341年(元代至正元年),我國禪僧了庵清欲(1288年至1363年)為協助入元的日本藏主修道佛法,在手書的一幅 “法語”中,就曾寫有“海東的藏主,訪道中華”的字句。此件現珍藏於東京國立博物館,並於1952年(昭和二十七年)11月22日被指定為日本的國寶。

關於“民族”一詞

“民族”一詞,中國古代沒有。這是近代以來才傳進中國的一個新名詞。有同誌考證說,我國漢語中的“民族”、“民族學”、“民族問題”等這些專門術語、學科名稱和詞彙,是來自日語的借用語,或者說是從日語中借用過來的。看來,這是比較符合實際情況的。

那麼,漢語中的“民族”一詞,究竟出現於何時何處?近年來,有同誌考證說,漢語中的“民族”一詞,最早見於1899年梁後超的《東籍月旦》一文。因為,文中曾使用了“東方民族”一語。其實,在漢語中這還不是最早出現的。

不久前,筆者從選編的康有為的主要言論中獲得,他在1898年8月寫的《請君民合治滿漢不分析》中已使用過“民族”一詞。這段話的原文是:“竊惟東西各國之所以致強者,非其政治之善,軍兵炮械之精也。在其舉國君民,合為一體,無有二心也。夫合數千百萬之人身為一身,合數千百萬人心為一心,其強大至矣。不必大國,雖比利時、荷蘭、丹麥、瑞典之小,而亦治強也。近者歐、美,尤留意於民族之治,凡語言政俗,同為國民,務合一之。”《康有為政論集》,上冊,340頁。但這是不是最早的出現呢?亦不是。最近,有同誌告訴筆者,在漢語用語中,“民族”一詞最早不是見於1898年康有為的文章,而是1882年前,在王韜的《洋務在用其所長》中首次出現。原話是:“夫我中國乃天下至大之國也,幅員遼闊,民族殷繁,物產饒富,苟能一旦奮發自雄,其坐致富國,天下當莫與頡頑。”《洋務運動》,第一冊,496頁。王韜是清未改良主義政論家,他首先使用“民族”一詞,是值得我們進一步研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