寄居在貝殼裏的海103(1 / 1)

生命的缺失 缺水的記憶

文/仲利民

對於缺水的刻骨銘心的記憶竟是在我漂泊的日子裏,這是以前我無論如何都不會相信的事。

那是一個炎熱的夏季,我們的船從徐州運送煤炭到浙江餘杭。整個航程中,我們都很興奮,因為我們要去的地方有著“人間天堂”的美譽,更吸引人的是那動人的愛情傳說,斷橋、西湖,令人亦真亦幻。在我們的談論與向往中,船已浙浙抵達餘杭。

卸貨的碼頭終於到了,船泊在碼頭上。工廠裏排出的廢水發出刺鼻的化學氣味,那發黑的廢水令人作嘔,先前對餘杭的好感也被這情景破壞了。由於工廠汙染嚴重,被發配到郊區,而且這裏居民稀少。

麵對這種情況,我們發出的最現實的感歎就是,我們用水怎麼辦?平常,我們船到哪裏就用哪裏的水,向來看到的河水都是清澈見底,從未曾遇到今天這種情況。船停下後,貨主遲遲不能聯係好廠方進行卸貨。一天、兩天,時間在焦急等待中悄然流逝。成天麵對著刺鼻的氣味,再加上夏季的高溫,我們還要小心翼翼地算計著備用水還能支撐多少時間。一向對水毫不在意的我們,如今卻實實在在地被水這問題給難住了。

等到第六天時,貨主仍然未能與廠方達成一致意見,船隻能靜靜地泊在碼頭。水缸裏的清水已經見底了。我們感到了恐慌,到廠方交涉,要他們提供飲用水,廠方的答複是他們不用自來水,工人也不在廠區生活,工廠用水都是直接從航道裏提取,然後再把廢水排入航道,所以無法為我們船員提供生活用水。

唯一的希望破滅了。麵對炎熱的夏天,我們雖然汗流浹背,卻不敢洗澡,也不敢洗衣服。到最後,連洗臉也是吝嗇地從水缸裏舀上一點點水,用毛巾沾濕後在臉上簡單地擦一把。此時此刻,我們最大的渴望就是能有清澈的水痛痛快快地洗個澡,再舒舒服服地灌個飽。

實在忍受不了折磨,有幾位船員把航道裏的水打上來,用明礬澄清,用來洗澡,晚上他們就受不了了,渾身起了小點點,麻癢難受,隻好半夜爬起來去看醫生。

到最後,連淘米洗菜都無水可用了。幾位船員隻好采取最原始的辦法,找一個低窪處,扒土成井,用來取水,然而航道裏汙染的水源早已滲透過來,水雖清,但異味卻是一樣濃烈。我們隻好冒著烈日去找水。沿著鄉間小路,去找農舍。我們終於在三裏多路遠的地方找到一個瓜棚,熱情的大叔為我們提供了水源,但要把這水運到三裏外的船上,也絕非易事,我除了痛痛快快地洗個澡,再舒舒服服地喝個飽外,隻能用一隻小桶帶一些水回去使用。把一小桶水從三裏外的地方提到船上,冒著炎炎烈日,簡直就是一場刑罰。等到水好不容易提到船上,身上早已是大汗淋漓,把剛才舒舒服服喝下去的水又痛痛快快地蒸發了出來。

大家望著這一桶來之不易的水,終於懂得了什麼叫珍貴。我們先用它淘米,再把淘米水用來洗菜,洗菜水存下來,好涮洗碗筷。無論如何,是斷斷不敢做其他用途的。大家的身上結了一層厚厚的灰,怎麼著都難受,衣服好像和航道裏的水發出一樣的臭味。水啊水!大家都在心裏發出期盼,能有潔淨的水用是多麼愜意的事啊!

後來,貨終於卸了。我們像逃出牢獄一樣幸福地逃了出來。直到現在,每每憶及那段日子,心頭仍會出現一陣驚悸。我們對水也一下子珍惜起來,不再隨意浪費水。每當有人不理解我的節水方式時,我就會把我的這段經曆講給他們聽。聽的人多不以為然,認為我對水的這份感情有點矯情。我就會深深地歎口氣,也許隻有切身體會到失去才能知曉什麼叫珍貴。

母親的愛情哲學

母親看看自家的田地和鄰近的一塊主人很少下田管理的稻田,沉默了許久,

問大哥:“兒呀,你看這兩塊田,

到秋哪塊田收的稻子多?”

大哥看一眼自家長勢茂盛的稻田,

脫口而出:“肯定咱家的多!”

母親接著欣喜起來,

說:“這就對了!其實,這稻田和你找對象一個理,稻秧不管理、不施肥,

你怎能盼它秋後豐收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