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建萍終於熬到下班時間,她對笨嘴笨舌的丈夫能夠說服父親嚴重缺乏信心,同時他認為這事不是一蹴而就的,除了關係要和睦,還必須注意說話的方式方法,所以她讓丈夫跟父親去談,真正目的是先打聲招呼,能同意最好,如果反對,可以了解他反對的理由,晚上親自開口時也可以有的放矢,在她看來,過去一個多月裏,公公吃了她好幾盒保健品,相信他有心反對,當麵也拉不下這張老臉,為此,她想好一會路過超市再去買幾盒老年保健品送他。
在單位門口,人事部賈經理正巧從外麵進來叫住她:“小王,戶口辦好了嗎?”
“是賈經理啊,快了,晚上我去跟公公說。”
“啊,我上回都給你開了公司證明,以為你就辦了,怎麼那麼磨磨蹭蹭?這對你是終身大事,要快啊,我手頭還有幾個準備彙總一起交上去,現在世博期間政府重視,過了這個村就沒這個店啦。”
“知道知道,再等等嘛。”王建萍手搭在年長的賈經理肩膀,擠眉弄眼地道。
“別這樣,別這樣,大庭廣眾的被人發現不好,嗬嗬。”賈經理含蓄地讓開她,看看四周湊過去說,“這事早就該辦了,如果是別人,我根本不會等到現在的。”
“懂的懂的,辦完這事請你喝酒。”王建萍扮了下鬼臉,信心滿滿的揚長而去。
回家一打開門,看見公公正坐在客廳沙發上看電視,他安詳的神態讓王建萍暗自竊喜,一定是丈夫已經把戶口的事給辦妥了,甜甜的喊了聲:“爸。”將剛才超市買的保健品恭恭敬敬遞上。淩中興抬眼看看沒有作聲,王建萍發現公公今天的表情不對勁,正想進一步試探他,丈夫在裏屋喊她:“建萍你過來。”王建萍匆忙進去小聲問:“什麼事啊,你爸怎麼了?”
“你看。”淩亦飛一指床上兩盒保健品,“中午被他扔回來的。”
“什麼意思?”王建萍緊張起來,其實這情景已經再清楚不過了,她臉色陡變,就像剛跑過一千米那樣的氣喘籲籲。
淩亦飛聳聳肩,輕描淡寫地道:“這還不明白嗎?”
“別賣關子,到底怎麼回事?”她關上房門,眉頭緊鎖地問。
淩亦飛輕聲道:“他不同意。”
“沒說理由嗎?”
“沒理由,就說不同意,態度極其蠻橫,我當時正想揍他。”淩亦飛氣呼呼的樣子向妻子獻殷勤。
她臉一沉說:“你就會動粗,別亂來,我去跟他談。”轉身要出去。
淩亦飛攔住她:“別去,你以為他會買你的帳啊?我說你報戶口可以當新上海人,他說什麼你知道嗎?”
“說我什麼?”
“說你也配?!還說等他死了你再將戶口報進去。”
“那他什麼時候死?”王建萍終於忍不住突然拉高嗓門喊道,“他什麼時候死?!”
淩亦飛害怕的堵住她的嘴道:“輕點,他就在客廳。”
“他在客廳怎麼了?我對他這麼好,給他吃保健品,喂狗啦?”她拿起床上的保健品盒子,重重的往地上摔去。
淩亦飛連忙揀起說:“別扔呀,它對你又沒仇,他不喝我可以喝。”
“喝喝喝,你這沒用的東西就知道喝,怎沒喝死你?”她對著門外指桑罵槐道。
“你別朝我發火啊,我又沒得罪你?該說的我都說了。”
王建萍一指淩亦飛鼻子怒氣衝衝問:“你說過就算完成任務啦?現在怎麼辦,我剛才下班時碰到單位人事部的經理,他又在催我,要是這次敢不上,以後可能就再也沒機會了你懂不懂?”淩亦飛看著反倒笑了,湊過臉去神秘兮兮地說:“別急,我想到個妙計,他不是不肯嗎?等哪天他出去買菜,我們把戶口薄偷出來,然後自己寫個接納你的證明,簽上他名字,派出所又不知道。”
王建萍眼睛一亮,仍半信半疑地問:“能偷到嗎?”
“怎麼不能,他房間就這點可藏東西的地方,沒有一個上鎖的,隻要他出去不鎖門,就一定偷得到,所以一會出去別再咋呼,就當沒事一樣啊。”
王建萍喜出望外,覺得這個辦法可行,所有資料現在都齊全,偷了戶口薄後再偽造一張他的簽名,就可以回四川老家遷出戶口,往這裏的派出所一報,大功告成,她心血來潮的吻了丈夫一下誇道:“你真聰明,早說我就不用對這老家夥低三下四了,害得我浪費那麼多錢給他買保健品,剛才下班我還買了六盒呢。”
“你神經病啊,現在馬屁拍在馬腳上,這是老年保健品,我又不能吃,還給我爸嗎?”
“給他?喂狗也不喂他!”王建萍惡狠狠地道。
“好了,也別說那麼難聽,我是他兒子,他是狗,我是什麼?”
王建萍笑得前仰後合,得意地說:“我就是要把你培養成聽話的哈巴狗,嘿嘿!”淩亦飛不服氣地反擊:“以前你一直追著我,結婚後馬上就奴隸變將軍,女人啊,都是這樣,當年我前妻也是。”王建萍突然想起什麼,半開玩笑地問:“對了,你兒子到底是不是你的?我看你是根本生不出。”淩亦飛聽罷臉色大變,最怕談這件事,不耐煩地說:“又寒磣我了,下個月我保證去醫院檢查,有毛病及時治療,沒毛病也可以為我平反昭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