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尾一郎家又添新丁,親戚們自然歡喜,而且一男一女堪稱完美,都到家裏來道賀。希希也為自己有了個妹妹而高興,他現在在日本叫赤尾希,名義上是赤尾的親兒子,沈星正在申請他加入日本國籍,目前相關資料已經呈送上去,等待審核批準的手續中。應該說,一切都在按照沈星的計劃按部就班中,美中不足的是她肚子裏有了不該有的那個孩子。從感情上來說,沈星的心情是極其複雜的,孩子是自己肚子裏孕育而生,作為任何一個母親豈會不喜歡?可這顆種子卻是高平給她帶來的恥辱。
寶寶吃飽就睡,沈星空閑下來就往上海的母親掛電話,通報女兒生孩子了,當然沒說她的來曆,母親很興奮又帶著遺憾說:“隻可惜不能抱一抱。”
沈星乘機勸道:“媽,那你來日本吧,上海的房子租出去,或者幹脆賣了,你以後就在我這安度晚年。”
“哎,現在麻將也搓不大動了,要不明年再說吧?”
“那好,什麼時候你想來告訴我,我來上海接你,順便處理一下現在住的房子。”
“再說再說。”她突然想起一件事情道,“對了,那個淩亦飛曾經打來電話來,問你的手機怎麼是空號,我說我也打不通,沒告訴他。”
“對對,媽千萬別告訴他啊,任何人問你都別告訴。”
“為什麼神秘兮兮的?”
“你別說就是了,這關係到女兒在這裏的命運,我怕有人打電話來胡說八道呢。”
“有什麼可讓人說的,是不是淩亦飛啊?其實媽什麼都懂,一定是他妒忌你現在日子好過了,又帶走他兒子,所以想著法子要造你的謠,我也知道他會借你曾經住在他家說事,不用怕他,你是跟兒子睡一房,反正他在日本可以為你作證的。”
“好了媽,這事你別管,沒有你想的那麼複雜,也沒有你想的那麼簡單,你別跟任何人說就是了。”
“哦哦,知道知道,我絕對不說。”沈母感覺問題的嚴重性也就不再追問,不禁喃喃自語,“又不複雜,又不簡單,那是什麼呀?”
很多事情其實沈星都瞞著母親,她自稱什麼都懂,卻是這個世界上最不了解女兒的人,她是母親不是朋友,不是不信任,而是難以啟齒。康凝是她唯一的朋友,曾經什麼話都向她傾訴,可是現在她怕了,在高平那裏的遭遇就是因為她嘴不嚴引起,可以這麼說,沈星現在已經沒有真正朋友了。
日本婦產醫院的床位比較緊張,沈星住了一周就被勸走出院。女兒純子在家裏就像雨後的春筍一天天長大,赤尾下班回來第一件事情總不忘抱抱女兒,親親她。在經曆了無法生育的痛苦後,終於神靈保佑,而且去年他又在妻子的幫助下,解決了與旭日公司的退貨危機,現在公司又獲得新生,他覺得自己的好運開始到來。一天他傻乎乎的抱著純子左看右瞧,帶著玩笑問妻子:“這純子怎麼一點不像我,那麼難看?”丈夫無意這麼一說,把沈星嚇得膝蓋發軟,正端著保姆送來的燕窩差點脫手,咕咚跪下,幸好是在塌塌米上,跪就等於坐下,才沒有引起丈夫的驚詫。她回過神調侃道:“親愛的,這你就不懂了,嬰兒都一個模樣,身體如棍子麵包,五官像包子,嘿嘿,要像你,那天下的孩子都是你的啊?”赤尾不過是句玩笑,沒有多想,沾沾自喜地道:“是是,按照你們中國人的說法,男孩隨母,女孩隨父,這孩子以後就像我了。”
沈星心有餘悸,丈夫剛才說話的語氣和神態,太像淩亦飛曾經對她的那副冷冰冰訓話的樣子了,每到這個時候,自己就會本能的跪在地上請求他寬恕,這種心理上的恐慌,已然在她的潛意識裏根深蒂固,成為她的條件反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