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開了門,太晚了,去睡吧,你明天還得上班。
奧,我問,你幹嗎去了?
我有事,睡吧,聽話啊。他衝我揚揚手,掩上門。
你有事,我還得上班,你可以不上班就可以呼風喚雨,我呢,這麼辛苦,我可從來沒用心等過一個人的。我感覺滿腹委屈,竟然有哭的衝動。
進屋,剛躺下,聽到門鈴響,誰?
無人應。
再問一遍,仍然無人回答。我爬起來,從貓眼望見了他的健美胸肌。
他進門,若無其事地觀望四周,求你幫個忙。
我厲聲道,脫鞋!沒看到我鋪的地毯嗎?
他不解地看看我套在腳上的毛茸茸的娃娃鞋拖,笑了笑,妹妹,你真超現實。
你叫劉猛,是吧?我故作嚴肅,也不看他。
他立在門口,邀請道,到我房裏來吧,讓你幫我套被罩,這不是男人幹的活。
我呆了呆,心裏七上八下的,隨著他進去。
他的房間和普通的男士房間沒什麼兩樣,有點淩亂、邋遢。鬆軟的床鋪空著,在地上鋪了個塌塌米,一卷被子丟在上麵。
其實,我也不會整理床鋪,胡亂講了點道理,兩個人忙活了一陣,把被套套上,拽好鋪平。劉猛極紳士地伸出手,謝謝!
我笑,不用客氣。
他說,你回吧,哦……讓人看見了,不知道說什麼呢?
我暗笑他的多情,故意踟躇不走。
他拿過一袋啟開口的零食,我皺著眉頭不吃。他又倒水,我說不渴。
兩個人在房間裏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我很想了解他的背景,但是,他隻字不提,反倒把我的一切盡數套了去。我覺得鬥不過他,興趣索然,想從他的塌塌米上站起來,他忽然從旁邊撲倒我,我渾身篩糠似的,來不及掙紮……
鮮豔的大團桃花盛開在黑白格子的床單上,他停下,驚詫地望著我,你……是第一次!隨即起身,不玩了!
我用衣物蒙住眼睛,不願看他。他抱起我,走進浴室。洗幹淨了,又來一次,然後,四仰八叉地躺倒。我的眼淚無聲地流下,他用被子裹住我,拍拍我的肩,歎息道,你為什麼不說呢,剛才,如果你講明,我不會把你怎麼樣的。唉,看你一開始的表現,我以為是老手呢。你也真是,不過,我也會對你好。你別太難過,我會補償你的。
天將明的時候,逃回自己的房間,一下子象被掏空了。
上班的時候,他的電話還不間斷,我氣得關機。
下班了,也不回去,打算加班,從食堂要了份盒飯,在辦公室吃。同事看見了,道,艾韻,你怎麼還吃盒飯呢?王峰在樓下等了好長時間了,手裏提著個大袋子,又給你送吃的吧,你真有福氣!
王峰,我不能想他,至少現在不能見他。
我偷偷拭淚,對同事講,讓王峰走吧,就說我請假回老家了。
同事不解地道,你們鬧別扭了。小兩口吵架很正常,過幾天就好了。行,我去給他說,讓他明天來。
我急忙說,別!讓他永遠別來了!
同事看我雙眼紅腫的樣子,心生疑竇,不情願地道,那……好吧,你也注意自己。
關了一天手機,半夜再打開,是氣急敗壞的父母,你欠費了,還是沒錢花了,沒事關什麼機呀?我強打精神,媽媽,我想回家。媽媽說,想回就回。爸爸說,沒事回什麼家呀,好好上班,別耍小孩子脾氣,抽空讓你媽媽去看你!媽媽在一旁說,別聽你爸的,乖乖,願意回就回。恩,我抱著手機,仿佛靠著父母的雙肩,好的,爸爸媽媽,我睡了,你們要多保重,晚安!
次日,對麵鐵門緊閉,我暗自慶幸,昂首挺胸要下樓,對麵門拉開,喔,一日不見,如隔三秋,在等我呀,我也是。一起走吧,車在樓下,我送你!
我冷冷地道,不用了!
他嬉皮笑臉攬住我,我奮力甩脫他,他順手摸了摸我的臉,得,我有事,你先走吧,晚上見!
我真的想吐。
快到公司的時候,遠遠望見王峰,抱著一大束花的王峰。我沉下臉,迎上去,你來幹什麼?
王峰的眼光很熱,艾韻,我知道你喜歡花,這是鮮花,一大早就送來了,你吃飯了嗎?
吃飯吃飯就知道吃,我氣不打一處來,你走吧,我不想再見你!
王峰伸長脖子,你生氣了?
我快步走向辦公樓,王峰尾隨上來,我急了,你不上班嗎,快晚點了?他忙點頭,上,上。我一把奪過他的花,快走吧,別遲到!他喜笑顏開,那我走了,再見!
看他高興的二百五似的,又好氣又好笑,馬上上班,不能讓老板看到我公然攜花入室,於是,想了想,暫且寄放到門崗上。下班的時候,全公司上下都知道了,因為門崗久不聞花香,索性把花擱外麵登記桌上,見人就炫耀,搞得老板也問我是不是一千朵玫瑰?我如實回答,沒數。老板說,這得化多少錢呐,一個小白領,你們這些年輕人!
我在同事們的羨慕聲中,自豪地回了住處。王峰打來電話,我們聊到很晚。有敲門聲,我沒開,門外人叫道,收水費的。我恍然大悟,奧,這笨腦袋,不知道整天想什麼,記得水費催交了好幾回了。我伸出腦袋,把錢遞給外麵的收費員。他是個和藹的大爺,找零的時候,問我,一個人住呀?我點點頭。他說,當心,一個女孩子。我謝了他,關上門,又有敲門的,以為是老大爺,誰知道竟然擠進來的是劉猛。他一嘴酒氣,想我了吧,妹妹,哥哥這幾天可憋壞了。我使勁推他,他反鎖了門,用吻封住我的嘴,抱起來扔到床上……
在一次又一次的“淩辱”下,我漸漸喪失了反抗的能力。有時候,還會主動迎合他,連自己都輕賤自己。周圍的風言風語如夏季蒼蠅般多了起來,我和王峰也在這樣無聊的氣氛中,悄然分手,而我也水到渠成地成了劉猛的女人。
離開王峰的日子是很難過的,沒人給洗衣服,沒人給送飯,更別提什麼浪漫的花了。自從劉猛和我同居之後,花花草草全都被他清理了,衣服也被他送給別的人不少,我和劉猛之間共有的隻是同床異夢。
劉猛一開始還每晚回家,後來回來的次數就不定了。我知道,他們娛樂城需要他維護,他的一幫兄弟需要他照顧,他們也開會,無非是“做掉”、“生意”,不想聽的字眼也透過他的嗬嗬大笑,穿進來,穿進心髒。
看著他的熟睡的麵容,一時也象他一樣起了殺機,廚房有刀,但是,我下不了手。他,畢竟還是我身邊的人。
真恨自己懦弱,也想報複,他不是睡過很多女人嗎,我為什麼不能玩一兩個男人呢?公司裏的藍藍談了個漂亮小夥子,這個小夥子我認識,曾經被我甩掉的,幼稚好勝,不知天高地厚,一心想做一番大事業,其實,隻不過是借著親戚的力量,剛從縣城調到市裏的小卒子。他追我的時候,天天給我送歌碟,真是不通人情,我從來不聽流行的靡靡之音。他被我踢掉後,轉而追逐我們一個辦公室的藍藍。藍藍其貌不揚,自然心花怒放,整天“我們家毛毛,我們家毛毛”的叫個不停,象發春的貓。小夥子姓熊,毛毛是他的外號。我也隨波逐流地叫他,毛毛。
毛毛和藍藍熱戀中的時候,恰好是我寂寞孤獨的時候。毛毛在我們單位對麵的銀行上班,我去取錢、打卡的工夫,就會凝望他,很專注,很癡迷的神態,他也會以眼還眼,眼中有熊熊燃燒的火焰。那天,他從窗口遞給我錢的時候,我有意地握緊了他的手指,他可能有點心猿意馬。我走出銀行,百無聊賴地四處枉顧,他突然喊道,等等,追了出來。我上下打量他,他說,周末請你吃飯,我和藍藍。
有沒有搞錯,今天就是周末。至於藍藍有什麼安排,我不得而知。但是,劉猛是不回家的。
他轉身要走,我叫住他,什麼時間,具體?他詭秘地笑笑,等我電話。
吃飯找了個離單位很遠的小餐館,也不見藍藍。毛毛說,有點寒酸,盡管吃,別客氣。
我知道他的目的,懶洋洋地夾了幾根菜葉,之後,象征性地在小巷裏轉了轉,在旅館開了間房,他做什麼都象孩子。從此以後,再也沒聯係。過了幾天,他帶藍藍出去遊玩,藍藍興奮的當了王妃似的,我卻不以為然。不出所料,遊玩回來,兩人就分手了。聽說,毛毛這樣評價藍藍,她除了學曆比我高一點,渾身上下什麼地方也配不上我。我去銀行再打卡的時候,毛毛已經調離了地方。這個孩子!如果他也算男朋友之一的話,應該是第四任。因為,我認識他,在王峰之前。
我的第三任男朋友是我的師兄,勉強稱的上。那時候,剛剛畢業,老鄉聚會,他也去了。席間,推杯弄盞,自稱老大哥,我是年齡最小的,挨著他坐。他留了手機號,讓我們常聯係。我記得他在宣傳部是個小官,沒想到這麼顯得蒼老。何況,我們並無深交,他比我早畢業6年,學的又不是一個專業,八竿子打不著的師兄。他讓我常去他那裏走走,我不善社交,本來了無興趣,但是,他太熱情了,常常打電話,有事沒事。看在他麵容滄桑的份上,去過幾次,他受寵若驚,去了必然留我吃飯。我去,是有事情相求,小事他還能幫忙,大事情隻能望洋興歎。
我第2任男朋友夏天的畢業證、檔案被單位扣留,我去求他,師兄說,不好辦!什麼不好辦,是他的官不夠大,管不了人家,但是,師兄打官腔,推說,這是他們的私人恩怨,別的部門不好隨便插手,弄不好,要引起糾紛,吃官司的。我一聽就夠了,起身要離開他辦公室,他掠一下我順滑的長發,別急,容我再想辦法,給我時間嘛。
時間,時間是我給的嗎,我男朋友夏天複試已經通過,最多還有一個月就調檔案了,但是,他們單位死活不講道理,非要讓夏天拿4萬走人。夏天家在農村,很清苦,上班才一年,哪裏來得那麼多錢?我手頭也沒多少,再說,主要是不合情理更不合法呀。夏天和原單位並沒有簽約,一直處於試用階段,原單位是在得知夏天考試成績之後,才神經兮兮地整出份內部協議,聲明不拿錢不放人的。夏天都氣出病來了,在醫院掛吊瓶。他的事情全靠我料理,我在這個陌生的城市,兩眼烏黑,找誰去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