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打仗就需要耗費人力和物力,忽必烈建立元朝之後,一直帶領著根基不穩的國家南征北戰,致使國庫空虛,因此才四方搜尋人才,為自己收斂錢財,以補充國庫的不足,盧世榮就是其中一個。雖然他很懂得斂財之術,但往往會得罪朝中不少權貴,給忽必烈帶來了很多煩惱。
且說忽必烈陛下為大元朝財力之事煩惱之際,便想外出散散心,遂與南必一起驅車朝斡難河飛馳而去。南必皇後是元世祖忽必烈的第二任皇後,繼察必皇後之後守正宮車輪滾動著,馬奶酒的威力越來越大,最後完全主宰了人的靈魂。
忽必烈和南必同坐在一輛寬敞的馬車上。車廂四周用名貴的貂皮相圍,四邊是用獸皮鋪蓋的木凳,中間有一個不小的方桌。桌上酒杯盈滿,菜肴飄香。二人一邊飲酒,一邊說笑著。
忽必烈笑問:“南必還沒見過蒙古汗王祭祖的場麵吧?”
“沒有,我隻見過一位功蓋千秋的汗王。”
“你又恭維我了。”
“南必說的是心裏話。此番回家,太讓我興奮了。”
“家?我們要駐紮在呼蘭皇後家,怎麼是你家。又說笑了,該罰。”忽必烈說著,捏著南必的臉蛋,笑道。
“陛下,民女冤枉。”南必佯裝著痛不欲生的樣子。
“何冤呢?”忽必烈非常喜歡南必的調皮,不禁也佯裝審案的樣子問。
“民女是大草原上奔跑的小鹿,飲的是母親河斡難河的乳汁,吃的是長生天賜給的青草。請老爺明察。”
忽必烈哈哈大笑起來,南必也伏在忽必烈的膝上笑疼了肚子。
兩人說笑著推杯換盞,不一會兒,二人就酣醉著進入了甜美的夢鄉……
呼蘭皇後的車輦就跟在忽必烈的車後,聽到前邊的車中不時傳出的笑聲,心裏沒有一絲妒意。自從陛下得了南必後,心情暢快,很少發脾氣。而南必被封為皇後之後,仁賢善良,在四大斡耳朵中頗有人緣。按蒙古汗王們的習慣,四大斡耳朵裏主管事情的都可稱為皇後,呼蘭就是忽必烈的斡耳朵裏的一位皇後,與南必皇後私交甚好。
呼蘭的侍女阿勒塔妮坐在呼蘭身邊,也聽到了傳來的陣陣笑聲,不禁羨慕道:“我要能像南必皇後般漂亮,該有多好!”
“小丫頭!想讓陛下臨幸你不成!”“皇後,”阿勒塔妮臉紅了,“我是個從小離家的孤兒,多虧皇後帶我入宮,惟有侍奉好您,方能報得大恩,我怎麼會離開您呢。”
呼蘭皇後笑了:“好一張利嘴!拿酒來,我有些渴了。”“是。”
很快車過斡難河,來到了呼蘭家的氈帳前,獵狗把她從酣醉中喚醒。她突然想到了生身的老母,索性背著金弓、銀囊跑下車來,牽著掛在車邊的坐騎,奔自家的氈帳走去了。呼蘭也是忽必烈的斡耳朵中的女人,這回伴著皇上、皇後來到了她的家鄉斡難河畔。忽必烈汗仍在酣醉中。
忽必烈汗和南必皇後就在呼蘭家酣醉中不起。
次日清晨,百鳥還沒有嗚叫之時,忽必烈就醒了過來,他和南必相視看了一眼,都兀自笑了起來。
忽必烈汗和南必回到自己的金帳,這時,他們醉意已被驅除。突然,喚起呼蘭來,左右人急忙回稟:“陛下,呼蘭皇後回家探她的母親去了。”
忽必烈一陣苦惱:“走了?那麼,我的金弓呢?”
“仍在呼蘭那兒?”南必問一下身邊的怯薛,怯薛點一下頭。
也許左右人已經意會,大蒙古國素有“沒有陛下的賜準,金弓離帳,隔夜不歸,以死刑處之”的規定,忽必烈正為此事惱怒之時,呼蘭匆忙地從家裏拎著銀囊回來了,卻不知弓丟在了什麼地方。
忽必烈見此情形,更是火上澆油,一怒之下,喚來八恩巴,令他翻開欽定《青冊》,確有關於金弓之載,因此,要按先汗青冊判決呼蘭為死刑。
平定周邊之亂後,忽必烈陛下有意讓八思巴整理《青冊》,平時,忽必烈也是很少按《青冊》治人之罪。
呼蘭是忽必烈一個大斡耳朵之妃中較美麗的一位,南必也很喜歡她,她不但弓馬嫻熟,而且能說會唱,在淮北師從過一些說唱名家,還師從過王社教、元好問、白樸、馬致遠等名家學詞治文,得到李令華等名家治學之真傳,忽必烈在悠閑之際總會找她作伴,此次違律,忽必烈真不忍判她死刑,所以召她來,隻是想問個明白,但呼蘭心中不知,很害怕。
呼蘭說道:“難道,金弓一夜不歸帳,還能起到阻汗返朝之罪嗎?”
忽必烈點一下頭說:“起來吧,你說的我已明白,《青冊》從你開始破例了。”三百人的胡笳、火不思樂隊,奏起了《忽必烈汗之歌》。
金帳前,一千人的看台之上,坐滿了忽必烈汗的親族、將領們。按照古老的風俗,大會第一項就是祭鷹族,他們要歡迎忽必烈回到怯綠漣河,還要祭戰神蘇魯錠,由薩滿教主人騰格裏主祭。
接著,又是祭聖山,忽必烈站在看台中央,把帶子搭在臂上,把皇冠捧在懷裏,向不兒罕山敬了九叩禮,接著,指蘸奶酒,彈向不兒罕山,潑進斡難河水,接著,公祭性的潑酒開始了,無數的部眾們,向山、水彈祭奶酒,奶酒春雨般的下著,空氣中充滿了乳香、酒香,白雲也像是醇乳凝成的。
忽必烈坐在龍座上,九大臣子把他連同雕花的龍座,高高地抬起。龍座是九張白馬皮包裹而成的。這樣簇擁著,繞場一周,數萬之眾,揚起片片的白色花朵。龍座一直被抬起放進金帳裏。
數千名的親族、將領們、夫人們、侍從們,聚在等級不同的帳幕內,一般部眾“蘑菇圈”般的圍攏著,煮熟的全羊成車的運來,成排的皮桶裏,滿是芳香的奶酒。忽必烈坐在高大,的金帳裏,稍低的位置,右翼是哈薩爾親族們,還有九大臣子們,左翼是河兀倫係的娘家人,還有呼蘭的族人。忽必烈麵前,金器、銀器、毛皮、刺繡堆積如山,他大把大把地賞給人們。
凡是進帳拜忽必烈的人,不管其身份、等級如何,都領到了珍奇的贈禮。忽必烈乘興喝了很多的酒,他每喝一碗,都要奏起樂來,眾人起立,男人在他麵前,女人在南必皇後麵前,翩翩起舞。
此時如同一個歡騰的節日頂峰,遠遠的部族使者也陸續到來,他們聽說老年的忽必烈陛下回到怯綠漣河,他們都攜帶著禮物送來,忽必烈將大部分禮物分贈給大家。
九幹部眾的九千匹駿馬,馬尾上都係上了紅綢,賽馬時,從遠處看,就像滿天紅霞落在草原上。
比箭之時,羽箭跟刮風似的,草原都伏在地麵上,唱歌跳舞時,山峰在搖擺,河水在翻浪。
跳舞跳到第九天時,九幹部眾從九千尾馬上解下紅綢,圍成一個圓圈,跳起團圓舞,跳到高興之時,就摘下長弓,彈著弓弦,發出出“嗡嗡”之聲,跳到最狂熱之時,拔出腰刀,彈著刀背,發出“當當”之聲。
九千雙腳,踏出九十個圓圈,踏平了九十圈花草,花瓣掛在靴簡之上,隨著舞步飄蕩,唱嗬,跳嗬,胡笳和著四弦的“火不思”把日唱停了,百靈鳥也收住了翅膀,不兒罕山的森林也舞起了鬆濤。
從這以後,才出現了彩虹蘑菇圈,每當甘露降落之後,在九幹部眾圍成的九十個圓圈之上,就圈出長了潔白的草蘑。每當降雨之後,天空就出現了彩虹。——它們都是歡慶忽必烈回到怯綠連河呀!
呼蘭的族人之首是者革力,他眉開眼笑,充滿智慧的眼睛,獻出了祝酒詞一般的詩句,很悠揚的歌聲,讓忽必烈和南必聽得心曠神怡。
忽必烈和南必皇後坐在正席之上,他們用持重而溫暖的目光,投射在眾臣子的臉上,顯然是在掂量著他們的份量。而呼蘭的族首者革力在狂歡狂吟之後,則大笑著走出宴會大廳。
者革力登上一匹白馬,銀鐙映照雪光,忽東忽西,箭一般的來往穿行,從這個萬戶到那個萬戶,從這個二千戶到那個千戶。者革力身穿白袍,套著貂皮坎肩。惟獨帽頂之上鑲綴著銅製的小鷹,閃著金光。
此時者革力已到一個瘋狂的境界,他被一種權力欲望衝得頭昏腦脹,翻身下馬,來到忽必烈麵前說:“啟稟陛下,長生天的兩道聖旨,均被我從天上馱了回來。第一道聖旨,教手推日月的忽必烈陛下再活上八十年,盡管操九種語言的百姓,指令——山川為您傾向,江河為你流淌,五畜為你供肉,虎豹為你站崗。我的汗主,長生天還說了第二道指令,他命我為薩滿教主。”
南必一愣。忽必烈也驚惑不已。
者革力說:“第二道指令教活吞牛狗一樣的者革力替陛下管漠北。陛下您隻須待在上都幾日,回大都去吧。日後,這裏就有者革力來管,如何?”
忽必烈和呼蘭都沉默不語,南必大笑起來,笑得者革力有些莫名其妙。者革力心想,你南必隻不過是一個小丫頭,又能奈我何?者革力把心一橫,心想,成敗與否,在此一舉。於是,者革力大唱不止,且手舞足蹈。
正在這時,有一隻貓頭鷹飛來,落在金帳前的白色鷹旗頂之上,一連“嗷嗷”叫了三聲。
忽必烈陛下心中不禁悚然,預感到災禍要臨頭。南必則附在忽必烈的耳畔說:“陛下,不可聽信妖言惑眾。”
忽必烈用手指了一下貓頭鷹說:“皇後,快把它射殺。”
南必受令後,隨即搭上雕翎箭,張開七石弓,“嗖——”的一聲過去,不料正在此間,忽有一隻喜鵲從旁飛過,正巧撞在南必的箭簇之上,“噗啦”一聲落了下來,頓時喪命,而那隻可惡的貓頭鷹卻死裏逃生,又“哈哈”一陣狂笑,慢慢地往天邊遁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