嶽倫搖頭,不解地望著嶽邦。嶽邦如同示威一般望著嶽倫:“來人,準備行刑,你們家趕緊商量,我數三個數,再沒商量出來就全死。”
嶽倫還要阻攔,魏林泰趕忙拉住他:“長王子,大戰當頭,都這麼逃繳軍費,前方將士可就得餓死了,您不能擋二王子啊,是不是?再說,這命令不執行,百姓不都以為我嶽王朝視聖命如兒戲了。”
“一、二……”嶽邦高聲數著
“我死!”隻見戶主身後跪著的長子起身,一家人拚命搖頭攔著他。
長子走過來:“我死,我替我們家死。”
戶主夫人趕忙過來:“小孫子才剛出世,你死了怎麼辦。我死,我都這麼大年齡了,我沒用。”
嶽邦不理會這一家生離死別,從侍衛手裏拔出劍來,坐在一旁擦拭著手中之劍。
長子搖頭:“無論如何不能讓您去赴死啊。”此時他妻子抱著啼哭嬰兒走過來,交到婆婆手裏:“我替家裏死,你和母親都是家中頂梁之人,家裏離不開你們。”
此時家人一個個前來希望自己替死,而戶主用力攔著早就想起身的小女兒,可見他愛女之心。嶽倫見此情形心如刀絞。
嶽邦側身喝道:“趕快決定,要是都想死我成全你們!”
一家人被逼得無路可走。
長子推開家人,走到嶽邦麵前:“我死!我死!放了我家人,我死!”整個人已經被嶽邦逼得無處可退,滿臉通紅。
後麵家人欲衝上來拉住他,被侍衛們攔住了。
嶽邦緩緩起身,看著為家人慷慨赴死的長子,音量壓低:“很好。”
長子此時沒有退路,回頭看看哀痛的家人,自己年幼的子嗣和母親妻子跪在地上痛哭,弟弟弟妻和父親一起擋著欲衝上去換掉哥哥的妹妹,他也隻能任眼淚肆意橫流。
嶽倫此時滿眼淚光,一旁百姓也有許多人拭淚不忍再看。
嶽邦依舊無感,他走近赴死之人,將長劍直刺其胸口穿背而出,迅速拔出,鮮血如注,他把劍扔給侍衛。
百姓一陣寒顫,嶽邦高聲道:“所有人再敢漏一兩軍費,就是這個下場!”
百姓全都俯首稱是,嶽邦側目看看嶽倫,嘴角微微揚起。對他來說,有這個機會立威,實在痛快。他全然看不見抱著屍首痛哭流涕的家人,女兒掙紮跑過來沙啞喊著“大哥”。心痛的女兒此時撥開身前兄嫂,滿麵梨花淚。幸福美滿一家人卻沒想到再見麵竟然是嶽邦逼得人家生離死別。
嶽倫心痛難捱,他吩咐身邊侍衛幫助這家人操辦後事,自己急忙離開。
他要回宮,他不要再跟嶽邦在一起收繳軍費,他無法理解如此殘忍無情的嶽邦。
百姓自那以後迫於震懾,繳納軍費隻敢多不敢少,武王對戰事全神貫注聽聞嶽邦繳得如此巨額軍費,甚是欣喜,傳令嘉獎。嶽倫見此情形,隻告知父王自己身體不適,難以勝此重任。
他一想起倒在血泊裏的無辜百姓和哭號哀痛的一家人就心痛。他即刻帶上銀兩趕往那苦命人家。
隻見家裏一片蒼白,白發人落淚發送黑發人,三兩歲的子嗣穿著厚重孝衣捧著牌位啼哭。他不知怎麼勸慰僅僅為了嶽邦一次示威就付諸如此慘痛代價的一家人……
他沒有想到嶽邦現在這樣殘暴,兄弟一世,一條血脈,竟能品性如此不同。嶽倫默默回到舅父阮浩家中,不願再見任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