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利秀的秀(1 / 1)

首爾大學自然科學研討室,河利秀將在這裏搞大學生見麵會。

本來想早早地去占座,可領我們去的朋友卻說,不急,不會超過30個人的,首爾大學的學生曆來缺乏追星熱情。但我們提前二十分鍾到場,門口已是水泄不通。三百座的研討室,擠進了五百人。朋友驚訝地說,她在首爾大學三年,第一次見如此場麵。

河利秀低調開場,說自己到韓國最高學府來,心裏很惶恐,不知道全國最聰明最用功的學生們,會提出什麼樣的問題來。這時,她迅速把話筒伸到前排一個男生的嘴邊,請他提問。可那男生張口結舌,半天沒發出聲來。這是一個小花招。小男生完全沒有準備,冷不丁讓他提問,他又不能問出太水的問題來,語塞幾乎是必然的。

河利秀直起腰大聲說:“難道這就是首爾大學的提問水平嗎?”

噓聲四起,是給那個男生的。無辜的小男生,今天晚上睡不好了。隨之,學生們的提問就非常踴躍,有一種“讓你看看我們真實水平”的衝動。由此,河利秀輕鬆贏得了裁判者的有利地位。看起來,經驗豐富永遠都不是壞事。

有學生問:“你是怎麼長大的?”她說:“和你們一樣,吃飯,睡覺,大便,小便,撒謊。”學生們笑。有學生問:“你怎麼樣去洗澡堂啊?”河說:“什麼是洗澡堂?我有二十年沒去洗澡堂了。”學生們笑。河莉秀正色說:“有很多人問我,怎麼上廁所,怎麼上洗澡堂,我的回答很簡單,我就是個女人啊。”說罷,擺了一下腰肢,頓時有暗香在台畔浮動。

近觀河利秀,身材姣好,聲音略呈中性,不難聽,眼睛很漂亮,但是她的手,卻長且大,不管不顧地泄露著性別的秘密。

提問的花樣再多,河利秀要講的,與大學生們想聽的,還是她的經曆。一隻蛹變成蛾子要經曆苦痛與掙紮,一個男人要變成女人,會有多少迷茫和尷尬?中學時代,她一直是個漂亮男孩。她隻喜歡男生,對女生沒感覺。畢業後,女裝上身了,與一些同好者往還,為此還被關進了看守所。母親去看她,見她一身大紅大綠,眼影口紅的樣子,大慟。但她安慰並說服母親,關鍵詞是:我不是故意這樣的,我不這樣,活著就沒什麼意思了。母親原諒了她,給她買來麵包和牛奶。

河利秀講到此處,適時地哽咽了。沉寂了半天的閃光燈與學生們的掌聲一起,沒心沒肺地響成一片。有服務人員遞上紙巾,河利秀一扭身,退到講桌後擦淚。再麵向大家,眼底殘留著憂傷。

河利秀在日本學習唱歌期間,去銀行,工作人員拒絕為她服務。因為護照上他是個男人,可穿著卻是女人。這是促使河利秀下決心做變性手術的一個原因。

看起來,河利秀打發這種場麵是有固定套路的,會有一群助理為她設計整體思路,填充動人細節。這樣,三五分鍾會有一次笑聲,十分八分就會響起一陣掌聲。她在講自己如何克服障礙,戰勝心魔時,類似於“走自己的路”一類的表白,與大學生的青春心理暗暗契合。商品社會,成熟的操作自有其完善的規則。河利秀用這樣的設計贏得了笑聲與掌聲,是娛樂大眾的貢獻。

見麵會後,門口有人分發免費的河利秀寫真集。學生們蜂擁而上,把一張小桌子圍得水泄不通,主持者嘶聲要求大家排隊,但沒有人聽她的。僧多粥少,不搶就沒份了。來首爾後,我這還是第一次看到韓國人在公共場所拒絕排隊。

當晚,電視台對河利秀的首爾大學之行有報道,學生們在鏡頭前說,河首先是個很有水平的藝人,並不是靠變性而成為明星的。還有學生說,首爾大學作為最高學府,應該對變性這類舉動體現出人性的寬容。在中國,能說出這樣政治正確的話來的,一般都是學生會的幹部冒充普通學生,不知首爾大學的情況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