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國企業老板經曆過牢獄之災的不少,三星集團李健熙,現代汽車鄭夢九,SK集團崔泰源,韓華集團金升淵,這都是鼎鼎有名的大佬。其他進過監獄的不知名中小企業主,也可以列出一長串。法律從來主張在它麵前人人平等,可是在韓國,用金錢墊腳的富人們,終歸還是要比平民“更平等”一些。最新的案例,就是三星會長李健熙被判有罪後得以赦免,因其國際奧委會委員身份,有利於平昌申辦冬季奧運會。
此前,現代汽車會長鄭夢九也逃過一次法律的懲罰,相信當時令韓國經濟界很多人士暗地裏鬆了一口氣。由於韓國目前仍處於由家族企業向現代企業轉變的過渡期,所以眾多經濟大佬多多少少都存在與鄭夢九和李健熙類似的麻煩,挪用公司錢款、逃稅、行賄,以及非常轉讓遺產等等,因此,也可能會麵臨相似的法律問題。現在,鄭夢九和李健熙將成為可以援引的先例,從此,一個企業家因為對國家經濟貢獻巨大,就有可能免於受到嚴厲的刑罰了。
這不是潛規則,而是公開的說法。在鄭夢九的判決書中,韓國法律是這樣為他說話的:“就鄭夢九貪汙公款等嫌疑可確定有罪,但是如果他被判處徒刑會導致我國經濟麵臨危機,法庭認為,不能做這種賭博。”
韓國《知己知彼》報社主編黃春傑對此分析稱,這種判決措辭,先不管它是否具備足夠的法律精神,至少是體現了韓國人的文化性格,即一種整體實心眼的勁頭。換作任何其他國家,即使事實的確如此,也不會在判決書中這樣明目張膽地說出來,完全可以尋找另外的借口,如認罪態度好,或退賠積極,或有立功表現等等,哪一個說法,都比這個說法更令法律有尊嚴。
因為對經濟影響大,在法律麵前就可以公開地不平等,在中國或其他國家,這幾乎一定會引起抗議浪潮。但現在看起來,韓國人民對此沒有什麼意見。鄭夢九的終審判決公布後,韓國一片靜悄悄,連一向敏感的網絡也沒有形成議論的風潮。而李健熙脫罪複出,媒體與網民甚至還表示很欣慰:三星終於又可以找到正確的方向了。
與這種情況相類似,在韓國,如果一個人犯了罪,父母或爺爺奶奶幫助窩藏,或是提供資金幫助逃跑,最後東窗事發,罪犯被捕,可卻並不追究父母或爺爺奶奶的包庇責任。就是說,韓國法律摻雜一部分人情因素,這是全體民眾都接受並習慣了的。
鄭夢九一審被判處三年有期徒刑,主要罪名是貪汙公款。這個罪名聽起來嚇人,但實際上與我們習慣上理解的貪汙稍有不同,更接近中國企事業單位裏普遍存在的用私設小金庫的方式挪用公款。去年初,韓國檢察機關接到來自現代汽車集團內部人員舉報,稱鄭夢九私自籌集3000億韓元(接近人民幣18億元)秘密資金供個人非法使用。
後法庭認定,鄭夢九非法使用900億韓元,並給公司造成2100億韓元損失。實際上,這些資金絕大部分都不是用於鄭夢九個人消費,而是用於與公務人員交際應酬,以及資助各類政治選舉。因此,他的受惠人遍及政府高層,將鄭夢九投入監獄,也是他們所不樂於接受的。
現代汽車集團僅次於三星,在韓國大企業中名列第二位。僅現代汽車研究所,就有一萬名員工。因此,現代汽車的任何風吹草動,都足以對韓國經濟整體運行構成重大影響,進而直接影響現代員工及其家屬、與現代汽車相關的上下遊企業員工及其家屬的日常生活。鄭夢九被起訴拘留後,現代汽車工業協會向法院遞交請願書稱:“由於鄭夢九總裁被拘,經營長期癱瘓,整個韓國汽車產業麵臨危機。為使汽車產業克服油價、彙率等當前麵臨的危機,並在適當時機擴充正在建設的全球生產基地,除了鄭夢九複職以外別無他法。”這語氣不像請願,更接近威脅。
同時,現代汽車協會動員相關人員在請願書上簽名支持,最後,簽名者達到200萬人,名冊送到法院時需要動用3輛一噸卡車。
由此,上訴法院對鄭夢九的最後判決是3年徒刑5年緩刑,並要求鄭夢九到2013年為止每年捐出1200億韓元,為社會低收入階層修建文化設施,進行環保事業。同時,還發布社會服務令,讓他以守法經營為主題,向全國經濟人聯合會會員發表演講,並在報紙上撰寫文章,表達懺悔。這些事情,當然不需要過多勞動鄭夢九,由秘書班子具體操作就行了,隻是我們無從知道,他在報紙上撰寫的文章,會不會有稿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