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是這樣!”青陽隨後聲疑惑道:“她怎麼也會去那?”“誰也去了那?”尚得道見青陽裝作沒聽見,歎息道:“那裏曾經關押過一位魔族女子,她乃是當今魔皇之女,人稱修羅刹,隻因愛上了李道全師弟。師弟當年一心修道,為掌教之位無心它顧,修羅刹為此一夜白發,三闖太清教,重傷多位弟子後,惹得上代掌教親自出手將其鎮壓,關押在洞裏。她卻至死不悔……後來為此險些給太清教帶來滅門之禍。”“發生了什麼事?那那女子被鎮壓之後,發生了什麼事?”青陽像個八卦的婆娘,眼睛發光,好奇地追問道。尚得道卻不理他,直言道:“問來問去做甚,以後你莫要再去那裏便是,那裏是不詳之地,去那的人會受到詛咒……”“師傅,你去過那沒有?受到詛咒了沒有?哎!師傅……”青陽見師傅佝僂著身子,遙遙地看著無極峰絕情穀方向,眼中一片空洞。尚得道默默無語,看著遠處迷蒙一片的絕情穀,曾經的過往似乎在眼中浮現,充滿了迷離。良久之後,不顧青陽的磨嘰,獨自一人蹣跚著走進破爛的殿宇內。男人易為權折腰,女人易為情而傷,自古如此。青陽一聲感歎,雖然不知道修羅刹最後結局,但終是個可憐之人。隻是不知道她又為何要進洞去,為何如此哀怨?難道她跟修羅刹有著某種關係?雖然知道自己看光了人家的身體,很不地道,但那無雙的麵容,卻在腦海中久久揮之不去。隨後幾天,青**本無法靜下心來去修煉。石洞依然幽暗,雖然有師傅的忠告,青陽終究忍不住又來了。摸出上次偷偷從石窟內撬下的發光熒石。在熒光下,石橋古琴依舊,卻不見了那女子。青陽緩緩走了過去,站在亭子跟前,靜靜地打量著碧翠如玉的古琴,已經落滿灰塵,一節破碎了的玉簪散落在石桌上,如破碎的心,覆蓋了厚厚的灰塵。忽然,他發現石桌上有一段字,吹去塵埃纖細的一排字出現在眼前,顯然出自一位女子之手。他默默讀來“情難舍,心難留,花朝月夜,轉眼便成指間沙。不如生生世世,兩兩相忘,且歸去,看青山隱隱,流水迢迢,望斷天涯。”青陽輕輕撫摸著冰冷的琴弦,心情莫名感傷,從字體行間可以看出留字之人情難舍,心難留的無奈,正應對了那句獨上西樓,望斷天涯路的蒼涼。忽然他想起前世家鄉每到夏季,水溪裏,池塘中出沒的蜉蝣。它細長的身體不到四公分,從午後至傍晚,忙碌終其一生。短短的幾個時內,它要經過兩次蛻殼,要練習飛行,戀愛,交尾,產卵。這就是蜉蝣的生命。它們是這樣的拚盡了全力從潮濕水裏掙脫,褪去原有的形骸,長上翅膀,去找尋可以相愛的伴侶,不管之前為此有多辛苦,遇上之後,相愛又是多麼短暫。隻是不飲不食,心無別念的去做這種事,直至留下後代以後死亡。也許蜉蝣是最脆弱卻最堅定的癡於情的生物。萬般辛苦隻應了那句——是身如焰,從渴愛生。死亡也無法摧毀這種強大意誌。也許是生命太短,要做的事情太多,蜉蝣心裏又太清楚,所以隻要熱烈豐盛地活著,至死不悔。細細想來,修羅刹何嚐不是造物主指間的一隻蜉蝣呢,為了愛情被鎮壓在洞中,苦苦熬度百年光陰,卻情難舍,心難留,最後選擇了這一生一世,彼此相忘,忘情而歸隱,將一生癡戀寄入這隱約青山,迢迢流水。“蜉蝣之羽,衣裳楚楚。心之憂矣,於我歸處。蜉蝣之翼,采采衣服。心之憂矣,於我歸息。蜉蝣掘閱,麻衣如雪。心之憂矣,於我歸……”此時洞外一位一身紅衣勁裝的絕美女子靜靜站立在那,聽著洞中冒出來的男子輕輕呢喃,這讓她憤怒的心情一滯,腳步停了下來,細細體味這首詩。正當她走神時,卻見那男子一聲歎息,莫名傷感片刻,舉步走到石桌前,端坐了下來。她剛平息下去的怒火再次升起,那古琴是她摯愛之物,除了她誰都不能觸碰一下,而眼前這男子卻伸手拂去琴上灰塵,當真是觸碰了她的逆鱗。她怒氣突生,正要出手,耳畔傳來叮叮咚咚的琴聲,琴聲幽怨,一股莫名傷感傳來。“等初春的清晨雨絲絲沁纖塵聽山腰古寺檀香浸潤的誦經聲晚秋的黃昏楓堆疊了幾層你端一盞燈踏過青苔痕腳印極淺如眼神偏冷參不透皆空我執一世認真你合掌轉身僧袍拂散癡嗔我恰似蜉蝣於你平生飄浮不得入沉朝生暮死落水無漣紋等梅雨又紛紛斂眸中的失神看繾綣前塵是畫上留白的一寸等遲暮正黃昏聽朦朧木魚聲合上雙眼前我仍不甘的問誰曾經路過你的紅塵參不透皆空我執一世認真你合掌轉身僧袍拂散癡嗔我恰似蜉蝣於你平生飄浮不得入沉惟歎生涯原似蜉蝣夢……”女子兩行清淚無聲的滑下。這是她第一次流淚,伴著那男子的歌聲,她流淚帶哽咽,淚流滿麵。她再也聽不下去了,猛的站起,抹著眼淚朝外跑去。青陽站在洞口,凝視良久,最後稽首一拜道:“但願人長久,千裏共嬋娟!前輩,你執著一生,恰似蜉蝣,平生飄浮不得入沉,望你一路珍重!”罷,人已經走出石窟,來到水潭旁。看著水汽迷蒙,苔蘚滿布的石階,青陽已經沒有來時欣賞美景的心境。,此處確實是絕情之地。“你剛才所唱的曲子來自何處?”清脆的聲音傳來,青陽一驚,緩緩轉過頭,驚恐地盯著突然出現在眼前的紅衣女子。閉月羞花,之姿,魚沉雁落之容,雖一身紅裝,不讓須眉,青陽卻覺得渾身冰涼,顫巍巍道:“見……見過仙子!我是象宗的弟子,姓青名陽,今日誤闖石窟,觸景生情之下,心下感慨,特附和琴音,做了一曲還望仙子勿要見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