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王琪無意於破壞他的家庭，而他也無意於離婚，至於王琪，也從未想過做他的情人。
過後的幾天，任百川頻繁地打電話約王琪見麵。但王琪握著話筒一句話也說不出來。王琪很清楚自己一直愛他，她真心地傾慕他的才華，但今生不再可能和他做牽手人。
任百川當然不願意和王琪隻停留在接吻和撫摸。王琪想念他，但又怕與他進一步接觸。
那段日子，感覺很煩，王琪的一幅參展畫也變得色調灰暗，底氣不足。王琪無心上班，整日躺在小屋裏照鏡子，鏡子裏的王琪，一臉憔悴。
終於，她決定離開他，忘了那段感情。為此，她學會了抽煙，因為抽煙時可以暫時忘記任百川。無聊了，也去舞廳，但王琪通常不跳，坐在看台上喝那種加了冰的酒。
在那裏，王琪認識了羅。一個溫柔得還不太成熟的大男孩。和他在一起，王琪感覺很輕鬆，也有些許快樂。羅同王琪在一起，隻聊文學和足球，不涉及其它話題，但王琪知道，他愛自己。他在一家獨資企業工作，有很好的收入，外表也高大帥氣。那時王琪已感覺很累，想想若結婚，羅應該不是太壞的選擇。
一個月夜，和羅在月下走，那樣輕柔的月光，這月光讓王琪想起任百川，想起他身上的煙草味道。王琪說：“羅，你為什麼不抽煙呢？”
羅很詫異地望著王琪，那眼光讓王琪感覺自己不再是好女孩了。為了掩飾內心的紛亂，王琪掏出煙，點燃。剛抽了兩口，扭頭看羅，竟發現他眼裏有淚。第一次，他那麼霸氣地擁王琪入懷。
羅說：“我知道你心裏有傷，但我不會傷害你，你覺得我好嗎？”
“你很好”。
“那麼嫁給我吧！”
以後的日子王琪很忙碌，忙著買房子、置家具，忙著做新娘。到了六月末，羅陪王琪去商店選婚紗。
終於看到一件兩人都中意的婚紗，價錢很嚇人，羅卻堅持要王琪試穿。鏡中，那霧一般的白紗層層疊疊紛飛，那種夢一樣的白襯得王琪飄逸如仙。王琪微笑著在鏡中尋找羅的表情，突然，王琪愣住了，王琪看到的不是不遠處的羅的臉，而是任百川正陪他的妻子選購服裝。他也看到了王琪，隔著鏡子，他們四目相對，感到那麼遙遠，任百川的眼光定在王琪的婚紗上。
刹時，王琪心跳頭暈，淚水奪眶而出，遙遠的記憶和疼痛有如漫漫的河水，淹沒了王琪就要做新娘的喜悅。那時王琪才知道自己心裏愛的仍然是任百川。
王琪脫下婚紗，飛快地跑出了婚紗店。
王琪知道婚禮已是不可能了。
在以後漫長的歲月裏，任百川每日都差人來王琪的宿舍，不是送花，而是送蝴蝶標本。
蝴蝶被任百川精心風幹製作過。捧著標本，王琪突然發現，這標本就像自己的感情，被任百川掌握著，自己活著死了都離不開他的目光。
王琪應聘去了任百川所在的那家雜誌社做美編。任百川那時已做了專職畫家，不再去雜誌社。讀者給任百川的來信，王琪有時拆，裏麵多是些畫稿。
忘了是哪天，在雜誌社拆閱來稿，一封極薄的信是給任百川的。王琪以為是畫稿，便漫不經心地拆開來：
“任百川：
近來我身體一直不好，很害怕。可我還是要活下去，因為我還要繪畫。一直等你來，卻總是失望。
來西安的日子不長，我學了不少知識。認識了你，卻又失去了太多寶貴的東西。我愛你，可我並不能得到你，因此我除了痛苦以外幾乎什麼也沒有了。我回家不一定結婚，我想去新疆，做我想做的事。
為了你，我失去了女孩兒最寶貴的東西，可我並不後悔，因為我曾經幸福過、快樂過。那就是與你在一起的那些日子，可憐的時光。”
王琪的思維停滯了很長一段時間才恢複。整個下午，她一句話也沒有說，就那麼伏在畫案上，盯著那封信，一動也不動。她的唇邊居然還帶著笑。她是笑自己啊，癡癡苦守了這麼多年的感情，竟是這樣！竟是這樣一個男人撫摸過她守身如玉的身體，初吻她的唇，讓她死心踏地的愛了他那麼多年。這麼多年可憐的時光！
許多涉世未深的女孩子為了所謂“愛情”付出了一生的時光，半世的幸福，可是她們忘了問自己“他是真的愛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