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的風,輕輕的吹起,樹枝顫動,積雪飄落,仍舊是寒冷的預兆。
十裏坡的宣國營帳內,燭光冉冉,銀炭靜燃,卻沒有一丁點溫暖的味道。
年瑩喜坐在一處台案後麵,輕輕用指尖敲打著桌麵,麵頰上的一切都是那麼的風平浪靜,可她毫無節奏敲打在桌麵上的手指,卻是清晰的揭露了她此刻焦急的內心。
安陽侯慵懶的側躺軟榻之上,腦袋輕輕的壓在支撐起的手腕上,安靜的吸著手中的白玉煙杆,麵具下的一雙眼時不時的朝著窗外看去。
站在一邊的寇司彥掃了掃不遠處的年瑩喜,最終收回了目光,他雖然是有一肚子的問題想問,可這些話到了嘴邊,他卻是怎麼也問不出口,因為麵對現在的局勢,一旦他對年瑩喜抱有疑問,其實就是說明他在懷疑年瑩喜。
雖然他對年瑩喜一直保持著不遠不近的距離,但這一次,他倒是堅信年瑩喜不會平白無故的出賣平湖王爺和李敏達。
就算,他根本不知道到底是說明原因……
沒過多大一會,一黑一紅兩抹身影,頂著寒風掀起了營帳簾子,沒等年瑩喜先開口,那黑色身影的墨修便是幾個大步上前,將懷中的一份還沒幹澀炭跡的地圖,放在了她的麵前。
“主子,白國的營地並未外表看似的那麼簡單,其中的構造十分複雜,為了不驚動白國大批的巡邏士兵,屬下隻能與唐堂主大概的了解了一下,便返了回來。”
年瑩喜垂眸看著眼前這張畫工十分粗糙的地圖,輕輕的開了口,“可有查到宣月淮和李敏達被關在了哪裏?”
墨修點了點頭,伸手指在地圖上其中一個畫有黑色圓圈的地方,“據屬下聽聞那些巡邏士兵的口風,平湖王爺與李將軍將會直接送去暗部牢房,並在今夜用刑。”
年瑩喜聽聞,轉眼朝著軟榻上的安陽侯看了去,“姓白的,你覺得白國暗部的刑罰如何?”
安陽侯輕輕吐出嘴裏的青煙,聲音平靜的沒有起伏,“殘忍至極,生不如死。”
“這麼說,宣月淮和李敏達並沒有與燕蓉關在一處。”年瑩喜自言自語著,繼續朝著手邊的地圖看了去。
“哦?”安陽侯聽了,難得的疑問,“何以見得?”
年瑩喜無奈的歎了口氣,“你都說白國的暗部生不如死了,想來宣月淮他們進去便是九死一生,那樣的苦痛想來是男兒都無法忍受的,要是白帝也將燕蓉扔進去,想必燕蓉早就成了一具女屍了,白帝還要用燕蓉要挾燕王,又豈能在這個時候給自己添堵?恐怕燕蓉此刻被白帝好吃好喝的伺候著呢,隻是咱們找不到具體的位置罷了。”
安陽侯聽聞著年瑩喜的分析,讚同的點了點頭,不得不說,一個女人能有這麼清晰和透徹的分辨力,還是很讓人佩服的。
忽然,就在年瑩喜的話音落下之後,一隻大手順然拍在了年瑩喜麵前的地圖上,‘砰!’的一聲,讓營帳內的所有人都嚇了一跳。
“年瑩喜!現在平湖王爺等人即將麵臨酷刑,你卻還有心思在這裏分析這些沒用的道理,你的心究竟是什麼做的?”唐楚雙目赤紅,顯得異常憤怒。
本就對年瑩喜下午決定有疑慮的他,再看著現在年瑩喜這副不緊不慢的表情,他真是恨得牙癢癢,也許他終究是看錯了她,她隻不過是一個為了大局而不顧其他人安危的小人罷了。
“唐堂主,你這是做什麼?”感覺到了唐楚身上的殺氣毅然,墨修第一個站在了年瑩喜的身前,擋住了身後的年瑩喜。
“做什麼?”唐楚譏笑,“當然你想看看你的主子心腸有多硬!如今平湖王爺與李敏達生死未卜,她卻還有心情在這裏討論燕蓉的下落,難道為了幫著宣帝給燕王一個交代,就可以用平湖王爺等人的鮮血來鋪路麼?”
“唐少俠……!”一直未曾開口的寇司彥走了過來,看了看麵色依舊平靜的年瑩喜,對著唐楚也是打起了和話,“也許皇後娘娘這麼做是為了大局著想,如今本就事態緊急,您可要稍安勿躁啊!”
他雖然對年瑩喜的舉動也是滿肚子的疑惑,但在關鍵時刻,他仍然選擇幫著年瑩喜的說話,不為了別的,就單單為了自己心中的那份堅信。
唐楚冰冷的譏笑,正想要開口反駁寇司彥,卻忽然聽見了營帳外猛然發出的躁動聲,且不光光是唐楚,如此嘈雜巨大的聲響,讓此時在營帳之中的每個人都能夠聽得仔細。
墨修無聲的抽出了腰上的刀刃,不過還沒等他邁出步子,營帳外麵便傳來了震天的呐喊聲,“皇後娘娘背信棄義……!還我們王爺和將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