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跑,你跑”一前一後,一大一小,圍著楊枊衝的大房子轉了兩個圈,最終,長胳膊長腿的女人一把抓住了累癱在地的小女孩子,兩個身子同時撲到在地。
“喂了幾天飽飯,你翅膀長硬了,還敢跑了”女人從地上爬了起來,右手依舊逮著小女孩不放,嘴裏罵罵咧咧。
“我讓你跑,我讓你跑”一手拖過女孩,到自家門前,雙手反綁著吊在了屋簷下的木梯子上。
“你跑啊,現在,你跑給我看”一響竿兒重重的打了下去。
“哎喲!”自始自終隻是哭泣的小女孩驚叫起來。
“你個賤蹄子,死丫頭,吃裏扒外,居然敢偷東西了,看來,你是要翻天了”又是一響竿兒,換來的驚叫再次傳遍楊枊衝各家各屋。
“我沒有偷,我沒有偷”女孩邊哭邊叫,躲又躲不過,跑也跑不脫,生生受著這一次又一次的重打,沒做過的事,打死也不承認。
“咪,秀秀又挨打了。”琪姐兒跑進灶房,拉著正淘米做飯的袁氏,仰著小臉,驚恐不已。
秀秀挨打,是家常便飯,有那麼幾次,她還偷偷的躲進了自家的豬圈。這次,袁氏也聽到了那殺豬般的嚎叫,想必,也是打得狠了,琪姐兒又跑去看了回來。
“唉,人心都是肉長的,這麼個女子,不好好待她,卻似仇人一樣,動不動就挨打受餓。都說餓死不當小媳婦,硬是這個道理啊!”袁氏三兩下把米淘了,下了鍋。
拍了拍女兒的頭,袁氏無言以對。各家門,立家戶,說起來,她是教訓自己的媳婦,又有誰去多言呢。
琪姐兒看娘也不出去勸,自己人小言輕,更無能為力。沮喪的坐在灶孔前,往裏填著柴火。
“隔壁的又抽什麼瘋呢,把個娃兒吊起來打!”李大同回屋,將鋤頭放在大門後,邊朝天井邊走來,邊問。
“好像說偷了什麼東西”袁氏提了小半桶水,放在天井邊,李大同走過來洗著手上的汙泥灰垢。
“阿爹,她們說秀秀偷了錫茶壺”琪姐兒聽得詢問,從灶房裏跑了出來。
偷?李大同腦海中,自然想起了清晨看見馬二的事。
他親眼看著那人懷裏抱著東西,在小墳壩的高粱棚棚前折騰了一會兒,再轉身走時,是空手。
心下,已明白了七八分。
“我去看看”李大同手都沒擦,將手上的水甩了兩下,大步往門外走去。
琪姐兒壯著膽子,緊跟其後。
木梯上的小人哭得上氣不接小氣,依舊叫喊著“不是我,我沒偷”
薄薄的衣衫本就破爛不堪,再被抽打,連著小身板上的痕跡都能看見。黑瘦的小臉淚流不止,額前幾縷頭發和著淚水沾在臉上,但依舊無法遮擋雙眼的無助和傷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