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舒中等身材,二十五六歲的年紀,上唇淡淡的留了兩撇胡須,五官清秀,話語不多,說話細聲細氣,整個人讓人感覺十分的溫和。
到了地方,兩人找個臨窗的座位,要了幾樣酒菜,默默的喝酒聊天。這時候的酒軟綿可口,少了一股子辛辣,盧霖感覺最多也就是啤酒的度數。
二人喝了幾杯,周舒見他悶悶喝酒,興致不高,笑嗬嗬的道:“怎麼,盧兄弟有心事?”盧霖低頭歎了口氣,苦笑道:“周兄知道今天是什麼日子?”周舒搖頭道:“今天不逢年過節的能是什麼日子?哦,對了。三天之後才是中秋節,兄弟是思念家鄉了。”
“兄弟孤家寡人一個,那有什麼家鄉。”盧霖強自笑了一聲,心道:“原來今天是八月十二,不知道是什麼年月。”
嗞,周舒仰脖子幹了手中的酒,麵帶失落道:“每逢佳節倍思親,人之常情。”盧霖笑道:“周大哥家住大名府,怎麼來到兗州做生意?”周舒搖手苦笑道:“一言難盡,一言難盡。咱二人相識就是有緣,說點高興些的事情。”
盧霖心下暗罵老天爺安排的這出穿越,無奈的道:“我可真沒有什麼能讓人高興的事情。”周舒見他故作老成的模樣,不由笑道:“兄弟年紀輕輕,能有什麼惱人的煩惱,你和哥哥說說,難道看上哪家的姑娘了?”盧霖哈哈笑道:“哥哥真是說笑,今天是鄉試的日子!”最後一句語氣酸楚難耐。
周舒恍然大悟,試探的問道:“兄弟是個秀才?”盧霖點頭不語,但失望之色溢於言表,算是認下了。周舒略感不解,疑惑道:“既然如此,兄弟還有心情喝酒,這十年的苦讀,不就是為了這一日麼?”
“兄弟也是一言難盡那?”周舒也是個玲瓏心思的人,見他不願再說,也不再追問,隻是不斷的勸酒。半天的功夫,兩人就喝了二斤有餘。
喝了不少酒,盧霖略微有些頭暈,感覺腹中鼓脹,起身道:“周大哥你自己先坐,我去方便一下。”周舒正喝到興頭上,笑道:“兄弟快去快回,那有個唱曲的,哥哥叫來等你回來一起聽。”盧霖剛才就聽到有二胡和依依呀呀的唱戲聲音,心底也是好奇,笑道:“那好,哥哥先叫了來,我去去就回。”
七轉八拐進了茅廁,盧霖不由得一陣上火,又是長袍,又是大褂,上個廁所都費勁。正努力解衣服的功夫聽見外麵朗朗蹌蹌的腳步聲,兩個醉鬼砰的一聲推門而進。盧霖嚇得哆嗦,老二一個急刹車,回頭怒道:“幹什麼?沒看見裏麵有人。”
兩人沒想到裏麵有人,罵罵咧咧的關門出去。其中一個聲音尖銳的罵道:“奶奶的,一個臭小白臉,尿尿都不敢讓人看。”另一人笑道:“你別說,這小白臉還挺俊俏,和翡翠閣剛來的那小娘們還有些像。”尖銳的聲音大笑道:“別提那個小娘們,我心裏癢癢。娘的,你看趙頭那高興的樣,肯定昨天晚上折騰的快樂極了。”另一人道:“一晚上十兩銀子,咱們幾個也就趙頭舍得花這份錢。”尖銳聲音笑道:“一會這小子出來,問問多少錢一晚上,老子玩個兔爺兒也行。”說完兩人哈哈大笑。
聽兩人笑的猥瑣,盧霖心中冒火,但兩人進來的時候他撇了一眼,兩人都是公差打扮。想到自己的身份,強自壓下心中的怒火,費勁係好腰帶,怒氣衝衝的推門出來。
盧霖一邊詛咒兩人掉進茅坑淹死,一邊暗自生氣:“人家穿越不是大富,就是大貴,最不濟的還有個同患難的老婆。我怎麼就這麼倒黴,窮秀才沒人沒勢,我可真命苦。媽了個巴子!”
罵罵咧咧的回到酒樓,沒進門就聽見裏麵吵吵嚷嚷的,一個蠻橫的聲音大叫道:“小兔崽子,敢和老子搶女子,你也不打聽打聽我是誰。”緊接著周舒滿含怒氣的聲音叫道:“你是個什麼東西。”他性子溫和,罵人的聲音依然甚低,盧霖隻能隱隱約約的聽到。接著一個討好的聲音笑道:“這是咱們府衙的趙興趙捕快,奶奶的,你是個什麼東西。”
盧霖心裏一緊,快步跑進來,見周舒一臉怒氣的站在桌前,身旁站了一個老者和一個十七八的姑娘,老者懷裏抱著二胡,應該就是唱曲的。周舒對麵站了四個氣勢蠻橫的官差,為首一人人高馬大,應該就是趙興。
周舒臉孔漲紅,怒道:“就算你是捕快有能怎麼樣?今天這人我肯定不會讓,先來後到的道理懂不懂。”
“我呸,你是個什麼東西,敢喝我趙興講先來後到的道理。”趙興伸手一揮:“兄弟們給我打,出了事我頂著。”
盧霖心裏略微有些明白,肯定是因為兩人爭著唱曲的產生了矛盾。見幾個官差就要出手,急忙叫道:“趙大哥,什麼時候來的怎麼沒招呼小弟一聲。”快步跑到周舒跟前,攔住眾人,滿臉不高興的說道:“趙大哥什麼意思?幾天不見就連小弟的朋友都要打?”
趙興一愣,揮手把幾個同樣有些迷糊手下叫回來,納悶的問道:“你是?”盧霖一臉不可置信的模樣,伸手在趙興麵前晃了晃,疑惑的道:”趙大哥眼花了?連小弟都不認識了?”趙興喝了不少酒,腦子有些迷糊,伸手撓撓後腦勺,迷糊的問道:“這位兄弟與我認識?”
“趙大哥真是貴人多忘事,翡翠閣我和幾位公子與大哥遇見。”盧霖見他目光有些呆滯,顯然腦子有些不夠用,續道:“咱們還...。”
趙興恍然大悟般的一拍腦袋:“嗨,咱們還喝了幾杯,你和柳公子在一起。你看我著腦子,今天多喝幾杯酒給忘了。”
長舒了一口氣,盧霖心道:“幸好聽廁所那兩個家夥說了幾句話,還真蒙過去了。”他本來已經打定蒙不過去就跑念頭,現在見趙興“恍然大悟”的模樣,心下暗笑,說道:“趙大哥公務繁忙,那記的我一個窮秀才。”
聽盧霖說自己是個秀才,趙興心裏暗叫僥幸。在那時秀才雖說是最低級的讀書人,但也是有功名在身的,再說對方還認識柳公子,雖然對他沒一點印象,還是不動手的好。當下拱手笑道:“那裏,那裏,是我迷糊了。”
盧霖轉頭看了一圈,不解的問道:“趙大哥這是...?”趙興不在乎的笑道:“一點誤會,一點誤會,既然如此,這唱曲的就交給兄弟了,我還有些事,你們慢慢喝。”
急忙上前摟住他肩膀,笑道:“大哥著什麼急,既然來了,咱們再喝幾杯。”趙興打個酒嗝道:“今天不行了,還有公務在身,改天再喝。”
趙興昨天狠心花了十兩銀子,在青樓姑娘的身上折騰了一夜,心情正是高興。領了幾個手下喝了一個中午,正想走的時候,見唱曲的姑娘長的不錯,一時興起就調笑了幾句,誰知道周舒脾氣倔強,兩人一言不合就嗆了起來,本來趙興就是想顯擺一下自己的威風,沒有真搶人的意思。當下見盧霖出來打圓場,也就借坡下驢,道了聲告辭,搖晃著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