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迷糊糊的回到畫店,一覺睡到下午才醒來。想起與柳光傑約定傍晚來取畫,看看外麵天色已經不早,急忙起床洗梳。突然看到畫作還在桌子上攤著,盧霖不由拍了下後腦勺,這一天忙的都忘記裝裱了。
裝裱程序相當的複雜,現在這個時代完全是手工裝裱,並且沒有烘幹設備,完全是自然的風幹,想到這裏,盧霖不由得暗自頭疼。就是按照正常的程序來走,一幅普通的畫畫出來,再加上最後的裝裱至到能掛到牆上成為藝術品,就盧霖這種慢性子,起碼得六七天,更別說這幅連自己都非常滿意的作品了。
雖然盧霖會做裝裱的工作,但他懶散慣了,前些日子的畫都是托旁邊不遠處的裝裱行來做。柳光傑要的急,就算現在送到裝裱行起碼也得兩天的時間,絕對是來不及了。
正束手無策的時候,“砰砰砰”敲門的聲音響起,柳光傑的略顯焦急的聲音叫道:“盧兄弟,盧兄弟,什麼時候了就關門歇業,不賺錢了。”盧霖心中一亮:“不裝裱更好,這樣才能顯出咱的辛苦。要不怎麼賣他個大人情,別的不說就憑哥哥一晚上沒睡覺,就得敲你個大竹杠。”取掉頂門杠,打開店門,柳光傑一個箭步竄了進來,身手矯健的令人咂舌。
醞釀了一下感情,盧霖滿臉不高興的看著柳光傑:“柳兄請了,真是準時。”柳光傑看他一臉的冷笑,心下“咯噔”一跳,陪著笑臉問道:“兄弟這是怎麼了,哥哥是等的著急了,要不我明天來取?”
徑自走到客桌前坐下,盧霖冷笑道:“盧某不可不敢讓柳二爺等,畫在桌上,拿了快去。”柳光傑聽他意思已經是畫好了,放心坐到盧霖對麵賠笑道:“兄弟這是生的哪門子氣,你和哥哥說誰惹了你,我這就去,讓他給兄弟賠禮道歉。”
“嘿嘿”一聲讓人毛骨悚然的冷笑,盧霖道:“盧某自己心裏不高興,沒人得罪我。二爺請吧!”柳光傑不知道他葫蘆裏買的什麼藥,畫沒到手還真不敢走,欠身笑道:“定是哥哥得罪了兄弟,兄弟有什麼不滿的地方,你盡管開口說,哥哥照辦就是。”
幹咳了一聲,清清嗓子,盧霖看著房頂冷道:“二爺也是懂畫的人,可知道一幅好畫是嘔心瀝血才能畫出來。昨天受您所托,兩天的時間畫一幅給兵部侍郎大人祝壽的畫,盧某是一刻不敢耽誤,一天一宿的沒睡,兩個時辰前剛剛畫好。二爺也是個妙人,算著時間就趕來了。既然如此二爺趕緊取畫走人,往後有這種事情請柳二爺不要再記掛著盧某一點微末的手藝。”
聽出盧霖話中強烈的不滿,柳光傑反而放下心來:“這兄弟是累了一天,衝咱發火那。得,也是咱不對,誰讓百花坊的唐小姐那麼勾魂那,就讓這秀才埋怨幾句,不定什麼時候還得求上人家。”當下臉上笑容更濃,連連的拱手,笑道:“有勞賢弟了,是哥哥想的不周全讓賢弟受累。明日老爺子過壽。後天,哥哥百花坊擺宴,犒勞兄弟,就憑兄弟這人才氣量,做唐小姐的入幕之賓是綽綽有餘了。”
盧霖差點沒笑出來:“這哥們還真是交得。不過多少人用過的貨色我可真是沒興趣。”臉上僵硬略微的緩和,帶了一點埋怨的口氣道:“柳兄心下著急,我也知道。但這事卻是強求不得,畫已經畫好了,你看看看能不能入柳兄的法眼。”
畫還沒收起來,畫筆淩亂的攤在桌上,更顯出盧霖的辛苦。盧霖引著柳光傑來到桌前,道:“柳兄,你看能否當得了老爺子的賀禮。”柳光傑幹笑兩聲,道:“兄弟的本事,不用看了。”客氣歸客氣,依然抬眼瞧去。一眼看去,不由得喜由心生:四尺長,兩尺寬的畫麵上一株老鬆在巨石上盤根錯節,迎風而立;另有六隻白鶴或靜或動,繞樹而棲。右上角用隸書寫了鬆鶴延年四個字,書畫相得彰宜,比之盧霖賣給張員外得那副《猛虎圖》不管是從技法還是細節上都要好了數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