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梔邊跑邊係好衣帶,幾乎是滑著下了山坡。她回頭看沒有人跟來,暗暗放心。一邊解著馬繩一邊心想這個赫連滄沒事情跑到這裏來幹什麼?莫非自己已經到了胡人的界地?
幾分欣喜幾分憂,素梔快速翻身上馬繼續朝西跑去,隻是害怕他會跟來,所幸跑了很久也不見身後有人。
夕陽西下的時候,素梔終於看見了那個被叫做星宿山的連綿不絕的黛色影子。她身上的衣服被汗水浸濕又被炎熱的空氣蒸發幹,這樣幾個輪回擾得她難受得很。一直處於顛簸之中,顛得素梔腦袋已經麻木了,四肢也已經處於僵硬的姿態。
她一定得在天黑之前到達山腳,可是馬兒已經很累了,速度也是越來越慢了。她有些懷念那匹名為“踏雪”的小雪駒,不知現在她好不好。
約摸半個時辰之後,夕陽沒了影子,她在昏暗的看不清路的荒原上飛奔。遠處忽然傳來狼嚎聲,在這樣寂寥的夜裏格外淒涼悠長。素梔心裏漏了一拍,就連座下的馬兒也不禁嘶叫出聲。
素梔恨恨的拍它的腦袋:“笨馬兒,你不是要招狼嗎?”話音剛落,就聽見由遠而近的狼嚎聲,似乎在呼叫同伴一樣。素梔心驚至極,不斷的打著馬鞭,催促著馬兒快跑。
可是馬兒忽然躍起,險些把素梔摔下馬。她緊緊抓著韁繩,聽見馬兒驚恐的嘶叫和不絕於耳的長嚎。她看見了,黑暗中幽綠色的眼眸,兩雙閃著光的寒冷眸子。
她幾乎屏住了呼吸不敢喘氣。馬兒嚇得腿直哆嗦邁不開蹄子 ,她使勁抽著馬鞭:“快跑,快跑!”可是馬兒不聽他的一動不動,她看著一步步靠近的眸子,忽然想起馬背上還掛著箭筒。連忙伸手去取,就在這時一匹狼忽然躍起咬住了馬脖子,另一匹緊跟而至。在淒慘的嘶嚎中,素梔被甩了下馬。
她眼睜睜地看著從莫齊言那裏搶來的馬兒無力掙紮最後任它們嘶咬它的肉。素梔胃裏一陣惡心,她強自鎮靜的拉開了弓,止不住手的顫抖。滿弓,離弦射出。她的箭不偏不離正好刺入一匹狼的腹部。那匹狼一聲哀嚎轟然倒地,素梔一下子有了信心,鼓足勇氣設想另一匹,誰知另一匹迅速飛躍到她麵前。
素梔心跳到了嗓子眼,舉起箭射過去。手卻不由自主顫抖著,一箭射空。她聽見它濃厚的喘息聲,然後左臂一陣劇痛,她感覺到它利爪劃開的口子冒出了血。
它的氣息就噴灑在她身上,素梔掙紮著抓住箭羽猛地紮在它身上。混亂中她不知道有沒有刺在要害,隻聽狼的一聲哀叫,跳開幾步。素梔重新拉弓,可是左臂劇痛讓她拉不開。
她緊緊握著箭頭,不住地喘息,一動不動看著那雙綠眸左右搖晃。
她緩緩起身,轉身就跑。腳下沒有力氣,踩到了褲擺一下子跌倒在地。心裏越是著急,她側過身看著那綠眸伴著嚎叫越來越近,卻在也動不了了……
亥正。軍帳 。
劉昭終於醒來,明亮的光線一下子刺入他的眼,他微微蹙眉喊道:“淩霖。”與其說是喊,不如說是做口型,那聲音就連自己也聽不見。
胸前陣陣疼痛,他渾身動彈不了。唉歎一聲,這場戰鬥遲早會因為自己這個糟身子拖累。
朱師傅正煎了藥來到榻邊,看見劉昭的眼睛睜開了,喜出望外道:“大將軍你可醒了。”他伸手為他請脈過了半晌笑道:“恭喜大將軍,已經暫時穩定了。隻要靜養,三個月就可以完全康複。”
三個月?太慢了。劉昭環顧左右,問道:“淩霖呢?”
“什麼?”朱師傅見他嘴唇微動,“大將軍,你先修養著,我去叫左右將軍來。”說著一溜煙兒跑出了帳子,全然不像半百的老人。
過了一會兒,趙飛和飛翎就架著莫齊言風風火火進來了。劉昭側頭,看見他們這陣勢,微微詫異。
還沒等他開口問,莫齊言就開口了:“不勞您費力氣,我說吧,為了謝罪,我挨了六十板。”
“六十板?”劉昭從不記得有這麼重的刑罰。
“三十板是自己的,二十板替淩霖扛的,還有十板,和軍令頂嘴加的。” 趙飛搖搖頭,“你可好睡了這麼久,真是讓人擔心。”
劉昭環顧四周,問道:“淩霖呢?”他看向莫齊言,卻見他啞言了。
過了半晌,莫齊言說道:“生死未卜啊。”
“什麼?”劉昭以為自己聽錯了,頓時心裏一懸“發生什麼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