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曼君,我想見你,哪怕片刻(5)(1 / 2)

我走過去,幫他拍了拍雪,這樣的動作在過去看是再平常不過,現在卻是很親昵,我保持著距離,說:“那你慢慢放,我就不請你進去坐了。”

“好。”他說,望著我的眼神,我不敢回應,我心疼,多久沒犯心絞痛了,我不想再痛下去了。

我轉身,走到門前,開門,輕輕合上門,裝作什麼都沒發生,牽著黎回的手坐在沙發上,阿春正在看春節聯歡晚會,很喜劇效果的小品,阿春笑得彎了腰,我卻怎麼也看不進去,直到門外響起了煙花聲。

阿春驚訝說:“還沒到十二點呢,就開始放煙花了,這一帶不是不給燃放煙火爆竹嗎?”

我心裏想,他是誰,佟卓堯,八麵威風,他放煙花,誰會來管,各個層麵的人都巴結來不及。連我們主任都幾次找我談話,想要得到佟氏法律的代理。

我站在窗台上,仰望著升入空中的煙火,綻放,湮滅,沉寂,一連串的煙火,直至所有的都燃放完,他才走進車裏,坐了會兒,我看見他車裏有香煙燃燒的火光,他抽完煙,才離去。

“卓堯,再見噢。”我在心裏念。

走進房間,我依舊像每晚那樣對著偌大的照片說:“卓堯,晚安,好夢。”

想到詩人邵洵美的一首詩——

《季候》

初見你時你給我你的心,裏麵是一個春天的早晨。

再見你時你給我你的話,說不出的是熾烈的火夏。

三次見你你給我你的手,裏麵藏著個葉落的深秋。

最後見你是我做的短夢,夢裏有你還有一群冬風。

春夏秋冬,四季更替,又是一年過去了。

我們全體正清律師事務所的工作人員都搬進了新建的律師樓,新律師樓很氣派,我有一個大的獨立辦公室,並有私人助理,我坐在現在的位置上,也沒忘記自己一路走來的艱辛。我用自己的收入買了一套房子,是綠時佳苑的房子,買的時候也是委托中介買的二手房,價格很高,中介經理問我怎麼也跟風追求綠時佳苑的房子,我笑著說:“諧音嘛,綠時佳苑很像律師佳苑的音,住在這裏,一定旺我,所以當然要住這裏,風水好。”

中介經理笑著說:“原來大律師也信風水之說。”

什麼風水,我的風水就是隻因這是他的地盤,他一定想不到我會在綠時佳苑買房子,我買了一輛奧迪A4,將別墅的鑰匙和奔馳車鑰匙一同寄給了他,證明我可以獨立了,沒有他這棵大樹的支撐,我依舊可以活得很好。

去看望葉潔白,她好了很多,雖然不認識我,但沒有對我很凶,情緒穩定,聽護士說,卓堯每天都會來看望葉潔白,和葉潔白說說話,很體貼,就算是丈夫也沒有幾個能做到這麼風雨無阻,一日不差的來看望。按照這樣的康複速度,應該離痊愈不遠了。

我點頭說:“他確實是個很好的丈夫。”

這話,說與自己聽。

黎回送進了一所幼兒園,我每天下班開車去接他放學,他很懂事,不問我爸爸去了哪裏這樣的問題,有時我會主動提,問他想不想爸爸,如果想,我可以送他去爸爸那裏住幾天。

他漆亮的眼睛問我:“媽媽,你想不想爸爸,如果想,我可以送你去爸爸那裏住幾天。”

“我不想他。”我說。

“媽媽,你在撒謊,我都三歲了,是大人了,你還騙我。”黎回不滿地說。

“媽媽沒騙你。”

“那你每天晚上都對著照片和爸爸說晚安。”黎回說。

三歲了,就這麼人小鬼大伶牙俐齒,卓堯,兒子真的像你,我快要管不住了。

日子過得平坦,我胖了些,每天都對著鏡子給自己加油鼓勁,上班時,有忙不完的事要做,忙得充實,下班就匆匆忙忙趕去幼兒園接黎回。阿春和季東是動了真格,愛的死去活來,我在他們的身上看到了當初我和卓堯的影子,季東的母親嫌棄阿春的出身,貧困的家庭,我出麵做主,給了阿春殷實的嫁妝,總算讓季東的母親答應了這樁婚事。

有情人終成眷屬,幫助一對有情人結成連理,也是好事一樁。

是不是很多人都像我這樣,自己的感情毫無著落,卻也殷切地操心身邊人的婚事,幫忙著張羅,隻有在夜深人靜的時候,才發現原來最需要操心的是自己,原來自己始終都是一個人。

豆瓣電台裏播放著林宥嘉的《我總是一個人在練習一個人》,低低的清新男聲,唱著:一個去上班,又一個人去吃飯,再和更多的一個人糾纏。話才說到一半,沒有人聽完,我不孤單,孤單隻是情緒泛濫。一個人出去逛,又一個人躺在床,這晚有多少的一個人沒伴。不夠分另一半,愛已經用完,我不孤單,孤單隻是不夠果斷。我總是一個人在練習一個人,寂寞是腳跟,回憶是凹痕,也沒有人見證。我總是一個人在練習一個人,寂寞是腳跟,回憶是凹痕,我一個人共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