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裏!”遠遠地,柳若依著一身白色洋裝,站在路邊揮手。
葉聽風打了下方向盤,平穩地將車停在她身旁。
柳若依一坐進車廂,一縷飄渺的淡香彌漫開來。
“什麼牌子的香水?”葉聽風掃了一眼她永遠無可挑剔的打扮,微笑著問。
“Bi jan.”
葉聽風挑眉看她,眼神促狹:“我說這味道怎麼這麼相似,原來是效仿某人的。”
“也不全是,”柳若依微惱:“我有自己用其它香料混調,那個隻是基調。”
“嗯,”某人嘴邊的笑意漸深,“你這個作法,中文有成語怎麼說——欲蓋彌彰,還是掩耳盜鈴?”
“閉嘴!”淑女形象盡失,柳若依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你真的考慮好了?”
“這話應該我問你才對。”葉聽風淡淡地回道。
柳若依語塞,隨即望著他,歎了口氣:“去買戒指。”
“這兩枚我都喜歡,可惜這粉鑽的小了一號。”柳若依看著手中兩隻戒指,愛不釋手。
接待的經理一笑,然後向她和葉聽風解釋:“這兩枚戒指都是新品發布會專門作展覽的,質地和式樣都很珍稀,如果沒有合理的價格我們甚至不賣,不適合顧客的話,我們也沒辦法。”
葉聽風伸手,掂起那枚小號的戒指,粉色碎鑽圍住中間那顆剔透的大粉鑽,正好形成一個心型,周圍和環身又密密麻麻地鑲滿銀鑽——確實是讓心動的珍品。
手指輕輕摩挲戒指小小的一環,腦海中想起一雙纖細嫩白的手——戴在她手上,應該是剛剛好。
“算了,我還是要這個吧。替我包一下。”柳若依微微遺憾地將另一枚戒指交給經理,隨即看向沉默不語的葉聽風:“怎麼了?”
他似乎是一驚,然後回神,隨即從身上掏出錢包,拿了一張卡遞給經理。
柳若依推開他的手:“不用,我自己買。”
葉聽風一笑:“哪有新娘自己買戒指的道理,難道你要我們各買各的?”
柳若依搖頭,笑容有些苦澀:“我一直以為,結婚戒指一定要愛自己的那個人來買。聽風,我是你真心想要送婚戒的人嗎?”
他愣住,過了一會,才默默地把卡收了回來。
走出店門,難得的好天氣,陽光燦爛。
他望著街上的人來人往,腳步突然頓住。
想起那天,他就是和冷歡這樣隔著街對望,她站在Tiffany的店牌下麵,身影孤單,表情迷茫。
就是那樣的她,讓他忍不住打了電話問候。
然後她笑著問,葉老板需要買戒指嗎?本人自覺審美還算不錯,這就可以回店裏幫你物色訂做。
又生氣地說,我情緒如何也不在你應該操心的範圍。
那時候的冷歡,多麼倔強,多麼驕傲——是他一點點地改變了她,讓她漸漸脆弱,漸漸失措。
“聽風?”柳若依若有所思地望著他,“你今天有點怪。”
他身體一僵,表情有些不自然:“哪裏怪?”
“想什麼這麼入神?”柳若依微笑,目光帶著探索,“你不是個容易走神的人。”
“沒有,”他皺眉拉開車門,“隻是有些累了。”
和著清咖,冷歡目不轉睛地盯著熒屏上一個個畫麵——放的是王家衛的電影。忘了是誰說過,他的電影像入夜的爵士樂,切分音和著心跳,中間是即興的孤獨小調和前塵往事。在他的鏡頭裏,是一輪輪的生死循環,相聚分離,漂泊流落,未來曖昧不明,熱情欲望成空,失敗挫折伴隨——總是撕裂一些人們千方百計想要遺忘的傷口。
品著咖啡沒有加糖的感覺,她的心裏忽然苦澀至極。這樣的電影,怕是隻有失意如她的人才會視若至寶吧。想起《墮落天使》裏那句台詞:“當你年輕的時候,以為什麼都有答案,可是老了的時候,你可能又覺得其實人生並沒有所謂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