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日她小產醒來後,向顧行祈提出離婚,他怒極拂袖而去,兩人就再無見麵。

若是真心在意她,又怎會這麼多日都不露麵,若是真心在意孩子,又怎麼會說出“孩子沒了也好”這樣的誅心之言。

林若安嘴角勾起自嘲的笑,從來都不被重視的妻子,大概在顧行祈眼裏,就隻是那一紙合同上的合作方罷了。

她沒有權利要他的孩子,更沒有權利要他的愛,她早該有覺悟的。

“顧氏集團這幾日遇到一些棘手的問題,行祈每天忙瘋了,我聽他助理說,現在全公司的人陪著他連夜加班,都嚴以待陣,不敢鬆懈的。”楊晉原不動聲色地看了看林若安的臉色,猜到了七八分林若安的心思,忙為顧行祈解釋。

隻是這些,林若安都不想聽。

“能幫我倒杯水嗎?我有點口渴。”林若安恍若未聽到他說的話,自顧自地看著病房角落茶幾上的水壺,抿了抿有些幹裂的唇。

楊晉原一怔,知她是不想談及顧行祈了,半晌才反應過來,點點頭道“好”,轉身忙去找杯子倒水了。

畢竟是顧家兒媳婦住的病房,裏麵的東西是一應俱全的,楊晉原倒水的時候,還特地在水裏加了些枸杞,又想到網上的段子,講來給林若安開心。

“網上說,人到了一定年紀,喝啤酒都要往裏麵加些枸杞,冬天穿破洞褲都要在裏麵加減秋褲,這叫養生時尚。”

林若安喝一口玻璃杯裏的水,溫度適中,聽了楊晉原說的段子,配合地抿唇一笑。

“哎呦,這就對了嘛,嫂子,你笑起來好看,你應該多笑笑的。”楊晉原見林若安不再是那副病懨懨全無生氣的樣子,人也輕鬆起來,拉了一旁的凳子坐下來,挑了病床邊上果籃裏的水果,拿起削皮刀就開始削,嘴裏念叨著,“我媽說蘋果含鐵,最是補血啦,我給你削一個,你乖乖吃了啊。”

林若安裹著棉被,看著他手上削蘋果皮的動作道,“你小心點,別削到手。”

“謔,還是你知道關心我,”楊晉原嬉皮笑臉地,“顧行祈就沒對我這麼好啦,萬惡的資本家就會壓榨我這種人民公仆。”

本是句玩笑話,卻又偏偏提到林若安不想聽的名字。

楊晉原知自己一時口誤,也噤了聲,看了看林若安的神色,良久才道,“嫂子,別的我不敢保證,但是我能保證,行祈對你是真心的,或許連他自己都不知道,但是我和他從小一起長大,在一起這麼久,我能感覺到,他對你是不一樣的,和對其他女人都不一樣,那個趙欣桐——”

“你不必為他解釋。”林若安打斷他,眼神平靜,“晉原,我們之間的問題,遠比你想象的複雜。”

楊晉原一頓,還想為顧行祈辯解,卻在對上林若安平靜無瀾的眸子的時候,終於是歎了氣。

“你確定不給顧行祈一個機會了?”

“晉原,我也有血肉,我經不起折騰了。”

林若安轉頭看向病房外,無意再繼續這個話題。

那日,趙欣桐說,她已認識顧行祈十年,算不得外人。

可是誰又知道,她林若安也愛了顧行祈十二年,隻是他從未知曉,更從未打算愛她。

她已給過他無數機會,一次次的容忍與退讓,得到的隻不過是一個名義上的“顧太太”罷了。

她是血肉之軀,她不想再和他糾纏了,離婚,大概是他們最好的結局。

……

通往城郊監獄的公路上人煙極其稀少,又是環山,盤旋環繞,極其難走。從白晝到日落時分,終於要接近目的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