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裏曾經是亂墳崗,後來重新修建,成了監獄,不遠處有兩處墓園,近處還有許多荒廢的無人認領的墳頭。
林若安坐在出租車上,裹著細毛毯子,坐在車後座上,望著窗外,神色惝恍。
前排的出租車司機,不住地拿餘光掃著後視鏡,有些脊背發涼。他收了林若安兩倍的錢,才答應送她來城郊的這座監獄,他從沒來過,卻沒想到是這樣荒涼陰森的地方,不禁想到有些同行被騙到荒山野嶺處,被毀屍滅跡的新聞,頓時覺得毛骨悚然。
“您在外麵等我兩個小時,我等會兒就出來,我會再付您兩倍的價格。”到達目的地,林若安從車上下來,回頭對司機吩咐道。
“好。”司機摸索著煙,含糊地點頭。
城郊監獄,高聳的灰白色圍牆,顯得肅穆又冰冷。
林若安的父親,就在裏麵服刑。
雖是來之前已經做好了心理建設,但在看到父親穿著獄服帶著手銬出來的時候,林若安還是忍不住眼裏泛淚。
父親已經蒼老許多,從前意氣風發的一個人,如今已是兩鬢斑白,神色頹然,見了她,臉上才有了些許光彩,溫厚一笑。
“安安。”他隔著玻璃柵欄,舉起電話喚她。
“爸爸。”林若安舉著電話,聽著這熟悉的聲音,忽然就控製不住地落下淚來。
所有的委屈,所有的難過,終於在遇見自己最親的人的時候,潰不成堤。
“安安別哭,安安怎麼了?”林天成看著女兒憔悴落淚的樣子,心急地站起來,手攀著鐵柵欄,神色心疼。
“爸爸,我沒事。”林若安吸著鼻子,勉強扯出一絲微笑,從包裏掏出紙巾,背過身去整理自己。
隻是那抹勉強的微笑,卻讓林天成的心更加震痛。
女兒從小便是被他捧在手心裏長大的,又何嚐需要像如今這般強顏歡笑,那些人,終究不肯放過他們一家嗎?
“安安,你告訴爸爸,你是不是受了什麼委屈了?你告訴爸爸!”林天成咬牙,十指成拳握緊,難道,那些人非要逼他把真相公之於眾嗎?
“沒有,爸爸,我就是突然想你,就來見見你了。”林若安搖頭道。她從醫院出來後,並沒有通知顧家人去接她,隻是想散散心,並不想回到那個讓她窒息的所謂的“家”。
人在最脆弱的時候,總是想見最親近的人。
而她在這世上,唯一與自己血脈相連的人,就隻有父親了。
“是不是顧行祈欺負你了?”林天成對於自己入獄後,女兒嫁給顧行祈的這件事,一直態度不明,他一方麵欣慰女兒有了靠山,不至於在家境敗落後任人淩辱,一方麵又擔心顧行祈對林若安不好,他在商場混跡多年,對人總是有些堤防的。
“他沒有。”林若安眼神裏閃過黯然,又極快地掩飾過去,她終究不想讓父親擔心。
林天成歎一口氣,道,“顧行祈曾經來監獄看過我幾次。”
“什麼?”林若安有些不敢置信。
“行祈那孩子……一直在想辦法。”\t
顧行祈來找林天成的這幾次,一是盡女婿的關心義務,二是尋找當年的真相。
隻是這世上的黑暗麵林天成看得太多,對於顧行祈,他不得不防。
他終究不敢把真相說出來,也隻是為了保全唯一的女兒林若安罷了。
“爸,我會救你——”
“安安,”林天成打斷女兒的話,“爸爸在這兒挺好,爸爸隻要你好好的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