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若安從監獄出來的時候,已是天色昏暗。
兩個小時的探視時間,對於父女倆而言,實在短得很。
身後的大鐵門“哐當”一聲合上,隔絕了兩個世界。
原本約定好在這兒等待的出租車已經不見蹤影,夜晚漸涼,林若安不由得抱著臂歎了口氣。
荒郊野嶺的地方,似乎很難打到車,掏出手機,才發現沒有信號。
自己最近似乎常常遇到這種尷尬的處境。林若安扶額哀歎,正躊躇著,不遠處的一束車燈照過來,晃了眼。
林若安拿手遮擋著光線,透過縫隙,眯著眼看過去。
銀灰色的賓利停在林若安的不遠處,車上給走下來一位衣冠楚楚的男子,一步一步,走近了,站定在林若安麵前。
“好久不見,小學妹。”他用低沉的嗓音說。
“袁學長?”林若安遲疑地問。眼前的這張臉和記憶裏的那個清秀的少年的臉漸漸重合起來。
“原來你還記得我。”
“忘了誰也不能忘了你,袁學長,我還以為你去資本主義國家學習,經受不住那裏糖衣炮彈的轟炸,屈服於敵人,舍不得回國了。”林若安打趣道。
老友相見,氣氛瞬間變得輕鬆。
“我是去資本主義國家受苦受累,偷偷取得真經,回來建設祖國的。”袁厲飛偏頭一笑。
“我記得你在國外的課程還有一個月結束。”
“我提前結束回國了。”袁厲飛解釋道,“對了小學妹你怎麼在這裏?”
“我來看我父親。”
袁厲飛在回國後,自然也是有聽說過林若安父親的事情的,一時間語塞,半晌才道,“真巧,我來看我母親。”
袁厲飛的母親在他幼年已經去世,就葬在離監獄不遠處的一座墓園裏。
“所以我們這算是老友久別重逢嗎?”林若安裹緊外衣,轉頭看向身側專心開車的男子。
袁厲飛,現在比她想象的還要出色。衣冠楚楚,斯文有禮,儼然一副歸國精英的模樣。
“應該算。”袁厲飛聞言一邊開車一邊點頭,“不過還能在這裏偶遇小學妹,我的運氣應該不算差。”
“是我的運氣不差,如果沒有遇見你,我今天怕是回不去了。”林若安舉起沒有信號的手機晃了晃。
袁厲飛扭過頭看了一眼林若安,被她舉著手機哀歎的樣子逗樂,“安安,你還是一點兒沒變,還是那麼可愛。”說完伸手刮了刮她的鼻子。
這樣的動作放在從前兩人上學時並無不妥,隻是如今,顯得有些突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