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若安不語，低頭淺淺一笑，突然想到錢鍾書《圍城》裏的那句話——“城裏的人想出去，城外的人想進來。”
孰好孰壞，也是冷暖自知罷了。
餐後，鍾麗萍在廚房裏洗著碗筷，陶雪進去要幫忙，卻被鍾麗萍給趕了出來，“陶雪，你別來這兒，廚房亂，出去陪陪你那兩個朋友吧，也不知道住鄉下習不習慣，這兒讓梅梅來幫忙就好了。我記得你第一次來賀峰的時候，是夏天吧?那個時候你穿著裙子，被蚊子咬得整個白嫩嫩的腿上全是包，哎喲，看著讓人心疼死了。那時候我嫂子就說，你是個好相與的，見我們這兒條件這麼差，眉頭也不皺一下的，哎，可憐我嫂子，就這麼走了……”
鍾麗萍說到傷心處，抬起都是洗潔精泡沫的手，用手肘抹了抹眼睛。
陶雪被鍾麗萍說得勾起往事，一時間也有些傷神，明天就是送老人出殯的日子了。
這大概是她最後一次來賀峰了。
……
林若安因為行動不便，又喜歡這院子的風光，索性坐在這兒欣賞夜景。
楊晉原將自己身上的羽絨服脫下來，蓋在林若安身上。
“晉原，你不冷嗎？”林若安有些不好意思，想把衣服還給楊晉原。
楊晉原卻揮了揮手，找了個石墩子坐下來，“我皮糙肉厚著呢，不冷。”
“晉原，你不必——”林若安還想拒絕，楊晉原卻搶先一步說，“哎，嫂子你就穿著吧，你都扭傷腳了，要是行祈哥知道你再凍著了，我就死路一條了。”
楊晉原撓了撓頭，望了望漫天的星辰不禁有些感慨，“還是鄉村好，清靜，沒有煩心事兒。”
林若安亦仰頭望天，看著那天空發呆，她和顧行祈那日，也是在這樣的星空下躺著，互訴衷腸。
那個她喜歡了一整個年少時光的人，在星辰之下，對她說他喜歡他。
世上沒有比這更浪漫的事情。
“晉原，你可有喜歡的人？”林若安想起那天在醫院，顧行祈欲言又止的，關於楊晉原的事情。
她本不欲探聽，如今見他對於陶雪的事情這樣上心，卻還是想問一句。
楊晉原聽林若安這樣說，一愣，呆呆地轉過頭去，過了一會兒，才點了點頭，道，“有，曾經有。現在……我不知道。”
他是真的不知道，如今算不算得上喜歡，對於陶雪，楊晉原承認他有想保護陶雪的衝動，但是之於嚴肅的男女層麵，他說不清也道不明那種感覺。
“嫂子，我是個對待感情很認真的人。你別看我……”楊晉原自嘲地搖了搖頭，“你別看我有時候平時喜歡搭訕美女、調戲調戲小姑娘什麼的，我其實對待感情真的很認真。”
他年少的時候，倒是有真真切切地愛上過一個女孩，可是後來，那人走了，他就再也沒有愛過。
有時候甚至會忘了，喜歡一個人，愛上一個人會是什麼樣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