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這胡兒安慶緒自小隨拜火教大祭司修習西域秘法‘圖騰術’,這種圖騰術原是古時候胡人與大漠狼神互相溝通的一種圖形祭奠儀式,後漸與巫術結合,竟成為一種能夠召喚萬物百靈為己所用的異域秘法,不論是水中遊魚天上飛禽陸上走獸以至於林間木植,但凡是天地自然有靈的一切萬物,皆可以圖騰術加以操控,而且修為越高,能夠操控的靈物等級也會越高。
隻是這圖騰法修習困難,初期以致中期都威力平平,召喚的也是一些尋常動物,無法釋放出威力更強大的拜火教守護聖獸,且每次發動咒法,都需以持咒者自身鮮血練出圖騰,才能以人血圖騰溝通異界打開萬靈之門,被釋放的拜火教聖獸便會經由這道血圖騰之門穿越現世供施術者驅使。此法所召靈物級別越高,耗費精血靈力也更厲害,持咒者若無累年高深修為做基礎,強行施為反有種種害處。
況且這召喚術極為古老,方式上更有種種不便,比如持咒者每次劃破皮肉以血練圖耗時耗力無數,麵對突發狀況這種落後的禁咒也難有用武之地,所以這圖騰術雖然威力強大,但粟特族人大多都已不願再使用,直到這古老的“圖騰法”傳到安慶緒手中。
像安慶緒這般年輕的少年,便是打娘胎裏開始修煉異法,也不可能一步登天召喚出威力強大的靈獸,但這個極為聰明的粟特少年卻很快想出了解決方法,他靠著多年生活在中原的種種見識經曆,開始走訪中土的名山大川,遍尋道觀求法,終於將這落後的圖騰術與中原道術相互結合。古往今來從沒有任何人敢於去做如此大膽而冒險的嚐試,沒人有這種智慧,也沒人有這樣的膽量,但安慶緒成功了。
圖騰術不似道家符籙那般攜帶使用都方便,安慶緒也知自己也並無能力召喚出拜火教聖獸,於是他想出一條捷徑之法,既然無法以自身力量喚出異界靈物,那抓幾個中原妖物用作替代也並無什麼差別。
他四處搜尋那些成精百年道行高深的山野妖物,將它們收入自己刻有圖騰的盒子中封印起來,再以自身鮮血與之訂立契約,待要召喚之時隻需念動咒語,再無需再行使那一整套複雜繁瑣的練圖儀式,盒中妖物也能夠以特殊方式出現在主人需要的任何地方,
隻是如此一來,這急功近利的圖騰法也就有了破綻,這些被驅使的中原妖物雖掙不開這古怪西域秘法的禁錮,卻不是都心甘情願就此妥協,比如這一隻‘鬼車鳥’。
‘鬼車’又名:夜行遊女。附毛之飛鳥,毛脫則變成婦人,夜飛晝隱,鬼神之類。常吸人之魂魄,人言此鳥產婦所化,產婦久不分娩,胎中嬰兒生命殘存,母親由此心生妄念,陰慝為妖,因無子而亡,喜取人子。
安慶緒是在洛陽外郭城狩獵時發現這躲在河岸橋洞下的妖怪,當時這鬼車鳥正在褪毛,上半身是個婦人,下半身卻是鳥身,這形象與拜火教半人半鳥的鬥戰神“韋勒拉神鳥”一模一樣,拜火教是粟特族至高無上的宗教,安慶緒見到這形似他們天神下凡的怪物不禁呆了一呆,可這鬼車鳥根本不想知道安慶緒是發什麼呆,它想到的隻是趁機飛撲上去吸掉這路人的魂魄化為自身精元。
後來的結果自然是安慶緒將鬼車以圖騰術封印了起來,雖然過程並不輕鬆。安慶緒隨身三十二輕騎精兵盡數斃命,安慶緒為此斷了一根肋骨和腿骨,在床上躺了一個多月。
那不是他能夠駕馭的妖物。
隻是遠隔家山萬裏的異國他鄉,自己抓到了跟拜火教天神一模一樣的怪物,這意味著什麼?對宗教的狂熱以及對自己的自信,安慶緒冒險地與鬼車鳥訂立下契約,他相信自己有能力夠控製一切,而且情況也似乎越來越朝著自己期望的那樣發展著。鬼車鳥最初被封印在水精中每天都不斷試圖衝破圖騰結界,那印有封印結界的小小櫃子無時無刻都在微微顫抖,就像有什麼東西會突然竄出來一樣。
鬼車鳥強大的力量使櫃中其他妖物害怕,安慶緒每日都要以自身精血靈力做法,不斷加強禁咒的力量。
直到最近,這隻鬼鳥似乎老實安分下來,安慶緒十分滿意,妖精就是妖精,本領再多強大,隻要咒術師用對了方法,一樣被操控在指掌之間。恰好這個時候,安慶緒遇到了李白馳,一個跟他一樣年輕,卻又本領高強的年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