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去,出去。我勸你還是別再鬧騰了,你娘所患的可是消渴之症,這病無藥可治。即便是童大夫去號了診,開了方子,你娘也是活不長久的。你還是省點錢為你娘準備後事吧。”
李白馳眉頭微皺,敢情男子當真是一個大孝子,不顧藥鋪夥計不耐煩的勸阻,硬是拖拉著夥計苦苦哀求。夥計倒像是瞎了眼,耳聾了一般。可憎的麵目下一副鐵石心腸依舊無動於衷,不食人間煙火,毫無惻隱之心,猛地一把推將了出去。
男子腳下的石階踩了個空,肢體頓時失去了平衡,傾身跌倒在了沿街叫賣古玩銅器的攤位上。隻聽“哐”朗朗一陣脆響。散倒了一地的古玩。
攤主登時暴跳如雷,嗔怒喝斥男子起來,“你這廝怎麽如此執拗,這麼冥頑不靈,不知道童大夫是不接沒診金的活嗎?你倒好,瞎了眼打翻了大爺的買賣。若哪裏磕碰了一絲一毫,即便用十個你也不夠償還。”
說話的人兩撇烏須下飛出了唾沫星子。蹣跚地蹲下肥滿的身子。瞪圓了眼睛,極仔細地看著,一件一件地找著,瞅著哪裏可曾蹭壞了分毫。
可男子倒不是十分在意打翻的古董寶玩。隻是一根筋的跪地央求藥鋪的夥計。
“哪裏見過像你這樣的人。為治老婆子的病散盡家資,而今落得如此的窮困潦倒,半饑不飽,就連請大夫出診的診金也付不起。”夥計推開了男子瘦枯的手,用雁翎撣子撣了撣衣服上的灰土道:“好言勸你還是回去吧,不要在此多費唇舌了,免得連你老娘最後一麵也見不著。”
童記藥鋪位處潁川郡永安鎮喧嚷的街市,是這附近唯一的一家藥鋪。此時藥鋪的門庭早已踩滿了足跡,堵了一簇簇圍觀的路人。人群裏七嘴八舌的,說長道短,閑言碎語地議論著什麼,又好似在嘖嘖哀歎著什麼。
“錦繡山水碧瀾恬,我輩有酒快似仙。漕海本乃蓬萊客,朝暮人生何嗟嗔。”
隻聽得後麵傳來一通吟詩作賦的聲音。男子回頭望去,發現是一名少年,一襲白色道袍,劍眉星目,眼帶笑意,眸若清泉,眼似秋水。
眼前不是李白馳又是何人?隻不過這男子卻不認得李白馳。
李白馳笑道:“好狗,叫得好,小哥叫的好,叫得好,哈哈...”
“哪裏來的臭道士,膽敢在此取笑於我,是想要討一頓棍打麽?”夥計揮起撣子,怒指著李白馳大罵。
李白馳淡然一笑賠罪道:“恕罪,恕罪,小道見此煞是熱鬧,又聽得犬吠之聲,以為是有狗兒的做把戲,不想是一隻惡狗在樂此不疲地刁難路人。”
“臭道士,活膩了,找死!”
夥計揮起手中撣子朝李白馳打來,卻遭了李白馳迎頭一個冷潑。那時李白馳方才從陳大人府中帶出來的美酒。
夥計不禁打了一個寒顫,哆嗦了一回。沒來由的遭了李白馳的侮辱,一時盛怒難遏,再次揮起雁翎撣子劈打過來。
“且慢,倘若想活命,就千萬不要動怒,否則身體潰爛,七竅流血而死。”李白馳提起小酒壇喝了一口,悠閑自得,不慌不忙地喚住了夥計。
夥計半信半疑,不敢信服。但又不知眼前這道士是何來曆,多少有些不敢輕舉妄動。沒奈何,隻好畏縮不前地說道,“你..你..你說什麼我就相信了?休要拿這渾話來詐唬我。”
“有沒有詐唬你自有應驗。現在是否覺得你臉上燥熱難耐,似有一團火燒得正歡,頭顱就將要崩開了?”李白馳笑道。
夥計摸了摸臉,頓時覺得臉上一陣的燥熱疼痛。麻麻的,漸漸失去了知覺。心下大驚:僅僅被潑了點酒就疼得這般厲害,他若要存心使個手段那我豈不是沒命活了?此人究竟是何方神聖?我並無得罪於他?卻為何要這般消遣於我?且不管這許多,先求求這臭道士,騙得解藥再說。
夥計捂著臉跪地求饒道,“道長啊,小人有眼無珠不識仙尊,得罪了道長大駕。望道長不計小人過,賜給小人解藥。”
“你這勢力小人,不討點教訓,怎會長記性。”李白馳自衣兜中取出一顆豌豆大的藥丸,遞給夥計道,“拿去和水喝了,記住醫者當以濟世為懷,救人於危難。不是你這樣見死不救?”
“記住了,記住了。”夥計連連點頭,諾諾答應,得了解藥一溜煙跑進內屋去了。
李白馳走到男子跟前,拉起男子問道:“閣下可是母親病重?小道略通醫術,可否請小道到府上為你母親一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