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開處,一個身著青色襴袍曲背弓腰的老人筇杖出現在門口,
軒轅和桓疏衡同時撩袍站起,舞陽早見機地退後隨著兩大世子見禮。
趁著兩大世子行禮的當,舞陽伏在地上,偷偷打量眼前老人,知命之年居然看著有六十幾歲年紀,骨瘦如柴,兩顴凸起,臉上的肉幾乎都已經風幹,腮部塌陷進去,整個一副骷髏架子,讓人望了心驚。滿頭蕭索白發,如銀如雪,竟無一根是黑的,腦後鬆鬆的挽了個纂兒,頷下一部稀稀拉拉胡須也是根根如銀。一對昏暗無光眸子,隱隱藏著不為人道的秘密。
——這就是自己千般算計想要見的老王爺?
這哪裏象是養尊處優的王爺,活脫山野村叟。隻聽聞三二年來桓居正頻頻發病,尋醫問藥,遍訪名家,卻隻是無效。如今看去,曾經養權傾朝野聲名赫赫的老桓王此時早居然現出了暮年光景,顯得異常衰老。一時間舞陽有些發怔,胸臆間有什麼東西要衝破腔子蹦了出來。
見兩大世子拜見後自動起來,自己想想,急忙向後退至屋邊一角,手掩進了袖中。
“兒子隻想請父王走出那個院子,散淡散淡。”
“給老王爺請安!”
“你說什麼?元子,什麼元子?本王——不吃。”桓居正歪著頭,頭不住一上一下輕點,不悅地看看桓疏衡,手裏拿著拐杖砰砰地杵著地。“大點聲!”
桓疏衡扶著老王爺,坐到了正中。
“父王,兒子說——您老人家還是搬出那個院子,已經十年了。”桓疏衡提高了嗓門,好言相勸。
“本王——不吃元子,你——沒聽見!”
桓居正不再理睬桓疏衡,眯著眼睛四處看看,突然發現了侍立一旁的舞陽,上上下下打量,目光停在了舞陽身上,顫顫巍巍地問:“這是誰家孩子?可憐見兒的。”
“伯父,這是我的家奴。”
舞陽急忙又過來行禮,目光與桓居正一觸,登時激靈打個冷戰,這目光讓人不寒而栗,絕不似衰老昏聵之人,人雖憔悴,其目光依舊頗具威嚴,一時隻覺渾身發冷。
兩道冷電也似目光在舞陽臉上轉個不停,桓居正突然眉花眼笑,臉上的褶子都開了花,溫和地開口問道。“娃娃,你姓什麼?”
“舞——奴才舞陽。”
“五?”桓居正這次倒是聽見,伸出了手張開五指,盯住舞陽。
舞陽急忙點頭稱是,手微微攥了攥。
“不好!”
不語!
“止戈為武,那是男人家的事——你叫什麼武!姓文……姓文好……看你這身子骨,和我一樣。”
咳——
舞陽聽他胡攪,不敢爭辯,嘴角彎了彎,低了頭。
一臉寒霜漸漸散去,桓居正咳了兩聲。“這俊俏孩子怎麼給了你這個霸王,可憐見兒的。來,讓本王瞧瞧。”東一句西一句的對著軒轅和舞陽一人說了一句,十分絮叨。
舞陽不敢不聽,慢慢走了過去,卻停在了三步之外,軒轅冷冷瞪了一眼。舞陽背後仿佛生了眼睛,隻得向前又走了兩步。
“可憐的娃娃,跟本王說說,這霸王性子不好,是不是欺負你了。”桓居正左右看看,“瞧瞧,這臉蛋長得更象個書生,都喜歡漂亮……這可好......嗯……比明珠可就差得太遠。”
薑果然是老的辣。
“父王,別看這舞陽長的文弱,萬馬叢中獨取耶律青首級,雁雲大營外搶回公主,功夫不比尋常。”
“舞娘,要舞娘幹什麼,本王——不看——”桓居正哆裏哆嗦站了起來,衣料沙沙作響。“走了!我不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