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行動(1 / 3)

桓居正眼神呆滯,隨著舞陽手指的搖晃,嘴巴一張一合,機械地翻騰著記憶,講述著曾經發生的事,變成一個由人控製沒有悲歡沒有情感的偶人,與當初耒陽四傑幾乎一模一樣。

十四年前,葉氏謀逆構陷太子一案就這樣一點一點,由這個曾經親手撇下朱簽的執行者嘴裏說了出來。

許是年頭過久,抑或他思維混亂,敘述的東一句,西一句,卻還是基本將過程講的明白。與卷宗很有些不同,孰真孰假,來不及思忖。隻清楚的斷定,那個關鍵的人證原來早已經被死於非命,朝廷不肯仔細徹查,竟如此輕易下了結論,誅殺了葉氏一門。

難怪師父始終堅信義兄無辜,追查十幾年……有人手眼通天,刻意製造了慘案。

冤案——原來真的是冤案!

眼前這個羸弱的人還在故作仁義的講述自己的愧疚,愧疚能換回那個已經被滅的葉氏一族麼。

舞陽的麵目變了幾遍,手心裏緊張的都是汗,手指也不住的顫抖起來。痛,心痛,痛得幾乎站立不住,無辜冤魂飄蕩這許多年,如今又牽上了師傅的性命。上蒼竟也不怒麼?六月為什麼不飛雪,江河因何不倒流?仿佛真的拔除了奸佞一門,剔除了鴟梟,如今河清海晏,四海昇平。

右手一寸寸伸到了桓居正的項下,骨節變得青白,突然花樹中瑟瑟一響,舞陽的手收了回來,急忙收功。

冷眼看去,一隻宿鳥不知為什麼受驚撲棱棱飛了出去。

桓居正突然睜開眼睛,打個哈欠,如夢初醒。

“……這是——哪裏?娃娃,你是誰?”

“舞陽,奴才是軒轅王爺的侍從。”舞陽伸手扶他起來。“老王爺,天晚了,石頭上涼。”

“呃——我想起來了,你是一醉那個霸王的丫頭……可憐見的。”桓居正瞥斜著昏花老眼,笑了起來。“來,來,老朽帶你去看荷花。”

舞陽急忙應諾,攙著桓居正走進曲曲彎彎的池中小橋,指著池中荷花討教種植方法,一對眸子墜入了深淵。

遠遠看去,漸漸氤氳的暮色裏,一老一少指指點點池內荷花,多年來喜怒無常的老王爺難得如此耐心和一個下人說話,實在讓貼身伺候的仆從們驚詫,甚至憤憤不平起來。

舞陽安安靜靜陪在桓居正身邊,直到桓居正的貼身侍從走近告知軒轅即將回府,舞陽才在他的絮絮叨叨中脫出身來。

院落大門關上的瞬間,心頭一炙,死死忍住想要回頭觀望的衝動,舞陽隨著前麵領路的小廝一步步走了出來。軒轅一醉和桓疏衡看著舞陽從小院出來,任誰也沒有問一句話,仿佛這是極自然的事。

在外候立的石非看著舞陽從那禁地出來投過了關切的眼神,卻是很快將頭扭向了一邊。二人用目光示意,彼此告別。

舞陽沉默地跟在軒轅一醉身後,沒有轉向自家王府,相反二人卻衝著淩河方向走去。舞陽心中有事,雖然事情大有進展,水居然越來越深。心裏反複掂量,竟半分提不起自己的興致,自覺已經沒有能力去敷衍眼前這個惡魔,隨在軒轅身後。

窸窸窣窣,隻有腳步聲漸行漸遠,離開了桓王府。

眸光微微瞥處,桓王府的重樓飛簷上一隻隻昂首向天鴟吻穩穩端坐,在清白月光輝映下,睜著一對對詭異獸眼。一錯目,似乎瞧見那怪獸動了一動,嗤地冷笑了一聲。

心頭一震,舞陽急忙挺直腰板,隨著軒轅穩穩邁步。

暮色沉沉,不知道什麼時候下了霧,又白又重又濕,很快兩人走進了濃霧之中。夜風習習,濕濕的霧氣裹著楊柳清香撲在了身上,黏答答的撇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