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屬實?”聲音嘶啞,隱隱攜著一絲詫異。黑鬥篷猛地轉過身來,衣衫刮過發出簌簌輕響。臉上一副青銅麵具在燭光的映照下,閃著清冷僵硬的金屬光澤。
“是,屬下可以斷定。”夜行人不敢抬頭,隻是低頭等待示下。“最近她已經能夠自由行動,隻是出入皆有人陪同,除了紅衣便是四君子,其他人還是近不得身。”
“嗯,你想辦法安排,我——要親自見她一麵,既然她已經不□□分,正是機會。”
後背一緊,幾滴冷汗自背脊倏地滑落,停在了腰間,夜行人霍然抬眸,隻見獸首麵具陰森森地望著,沒有半分人的氣息。
周遭寂寂,耳邊卻隆隆有聲,越來越近,越來越響。
心裏仿佛塞進一麵督軍戰鼓,咚咚鏘鏘,擂得熱烈,夜行人指尖腳底都酸麻了起來。再無膽量抬頭看主子的麵具臉,不自覺地吞了吞幹唾,手心裏粘噠噠的滿是冷汗。
哼!
麵具一直在打量著他,微微哼了一聲。
“不容易?”
“屬下想辦法。”
“你方才說她可以參加石非的喜筵?”
“……是!”
嗬嗬嗬嗬……
“那個第五的來曆還沒查清?”
“沒有,屬下無能。他的功夫很雜,不好判斷功夫淵源。”
“既然是幾路人馬如此窮追不舍,這份圖難道真的存在?”麵具習慣性地伸手推了推臉上的物事,廣袖向肘間滑落,露出一隻養尊處優的手。“奇怪!”
黑鬥篷撩袍坐下,端起幾上碧玉茶盅飲了一口,眼睛卻是依舊盤旋在夜行人臉上,沒有移開。雙指夾住杯蓋,半晌不動。
夜行人沒有指令,隻是弓著身子謙遜低頭,不敢說話。
“下去吧!”
“屬下遵命!”
夜行人躬身告退,急忙退了出去。
退出院落的瞬間,夜行人擦了擦額上的冷汗,習慣性地抬頭看看天,這才打點精神沿著街路向前走去。這日正是初一,一抹似有似無新月隱隱藏在黯淡陰雲裏,天地萬物俱掩在一片漆黑中。
篤篤——當——
傳來三兩聲梆子響,夜深了。
看著夜行人離去的背影,一個矯健身影自街邊一座宅子裏躍了出來,嘴角撇了撇,轉身離開,不過片時,大搖大擺地拐進了一所僻靜小院。
“你個混賬還沒死哪!滾進來。”屋裏一聲怒喝。
簾攏一挑,第五咧著嘴笑嘻嘻著走了進來,對著椅子上的人拱了拱手。“大哥,還生小弟的氣哪!小弟這廂有禮了。”
“我等著看你怎麼死的!棺材已經備好,看師父的麵上,我替你收屍——送你一副好棺材。”啪地一聲,空空兒將手裏的茶杯重重放在桌子上,打開了扇子,呼呼地搖了起來。
“誒——大哥,這話喪氣,咱們兄弟何許人也,如此膿包樣,倒滅了咱師父的威風。換言之,咱師傅那有的是棺材,哪用得著你獻殷勤。”
第五看了一眼氣急敗壞的空空兒,半點不在意。拉過旁邊的椅子左手一動,那椅子腳竟像是安了輪子,滴流一轉,第五叉開雙腿倒坐在椅子上,隨後兩手交叉扶在椅背上,墊住了下巴。眯縫著眼睛看著臉色鐵青的空空兒,肆無忌憚,哈哈大笑起來。
“師傅本就是個愛浮誇的人,師傅功夫你隻學了一星半點皮毛,那沾沾自喜的毛病你倒學了十分。”空空兒看著他那副無賴樣子,斜了他一眼。想起師父的棺材鋪,不禁搖了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