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著他的口吻,沐冰雪疑惑地問道:“老爺爺,你認識我媽媽?”
欣喜地張口,白發老人剛準備說些什麼,卻又臨時打住。慢慢地讓情緒恢複正常,卻還是無法抑製激動的心情:“是啊,我當然認識你媽媽。在你媽媽很小的時候,我還抱過她。唉,時間過得真快,上一次的分別似乎還在眼前。卻沒想到這一次見麵,卻已經天人永隔。是我,都是我的錯……”說到最後,白發老人再次跌坐在地,自責地掩麵痛哭。
不明白他與任淑華之間有著什麼樣的關係,但不知為何,看到他哭得那麼傷心,沐冰雪的心中一陣難受。半蹲著身,沐冰雪輕輕地拍著他的背,柔聲安慰道:“老爺爺,您別傷心了,小心身子。媽媽要是看到你哭得這麼傷心,一定會難過的。逝者如斯,活著的人應該過得更好些。”
是嗎?可是在老人家的心裏,卻始終有個結。看著與任淑華長得幾乎一模一樣的臉,白發老人的心裏滿是自責的痛苦。任淑華,這輩子他最對不起的人。抬起滿是皺紋的手,白發老人哽咽地說道:“孩子,你能告訴我,淑華在臨時之前都說過什麼嗎?還有,她去世的時候,有恨過誰,或者有對誰感到埋怨嗎?”
不懂他為什麼這麼問,沐冰雪不禁疑惑地看著他。隻是望著那雙寫滿脆弱的眼睛,沐冰雪不忍心不回答:“沒有,媽媽一直都是很善良的女人。在我的記憶裏,她從沒有恨過任何人。就算當時爸爸對我們不好,她也從來沒有恨過。媽媽走的時候,很開心。她說,她終於解脫了。”
真的嗎?聽到這句話,白發老人的心中多少有一些釋懷。她沒有記恨他,真是太好了。側過頭,再次將視線落在照片裏的任淑華上。時光荏苒,他再也找不回那些流逝的歲月了。而這一切,都是他自己造成的。“淑華,對不起,對不起……”白發老人一臉悲痛地說道。他的道歉,發自內心。
沐冰雪轉過身,來到沐易的墓碑前。從包包裏拿出一瓶陳年黃酒,輕輕地放在沐易的墓碑前。他在世的時候,最喜歡喝的就是陳年黃酒了。所以每次來看望沐易時,沐冰雪總會帶上一瓶,好讓他品嚐品嚐。語氣輕柔地對沐易說了幾句,沐冰雪這才重新走到任淑華的墳墓前。隻是這白發老人,似乎還沉浸在自己的悲傷中。
看著白發老人不停地哭著,沐冰雪的心裏滿是疑惑。他到底是誰,為什麼他對任淑華,好像很在意?看著那漂亮的草莓蛋糕,白發老人緩緩地問道:“你媽媽喜歡草莓蛋糕嗎?”
站在他的身旁,沐冰雪平靜地回答:“是啊,幾乎隻要是草莓的,媽媽都會喜歡。媽媽一向不喜歡吃甜食,可隻要是有草莓在,她都會吃,就算是她討厭的甜品,也不例外。記得有一次我問媽媽,為什麼這麼喜歡吃草莓。她給我的回答是,因為草莓裏有她最渴望的味道。隻是當時的我,怎麼也想不明白。這草莓,真有那麼好吃吧。”
白發老人沒有答話,而是用手捂著嘴巴,無聲地流著淚。那張寫滿歲月的麵容,看起來尤為令人心痛。男兒有淚不輕彈,隻是未到傷心處。老人家,亦是如此吧。“原來她一直都知道,一直都知道……”白發老人低聲呢喃著。
感受著白發老人的悲傷,沐冰雪安靜地站在那。望著照片裏的熟悉模樣,沐冰雪的心裏一陣難受。每年的今天,她都習慣獨自站在這裏一整天。隻是今天,多了另一抹蒼老的身影。隻是那個老人家,究竟是誰?不知道過了多久,沐冰雪終於還是問出口:“老爺爺,您到底是誰?”
聞言,白發老人的身影一時不穩,手掌顫抖了下。抬起頭,望著沐冰雪那平靜的麵容,白發老人的心裏,說不出是怎樣的情感。眼睛有片刻的恍惚,眼前仿佛出現了任淑華的身影。他忽然記得許多年前的那一天,任淑華便是用一種好奇的目光看著他,不解地問道:“請問,您到底是誰?”聲音出現了重疊,白發老人的眼裏,閃爍著莫名的情緒。淑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