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8章 因果梵間死同穴(四)(1 / 2)

貓兒將手腕上的“無獨有偶醉玲瓏”貼上銀鉤手腕,在那片悠揚婉轉的玲瓏聲中,揚起頭顱,將那紅潤小唇貼上銀鉤蒼白唇畔,緩緩閉上眼睛,呢喃道:“銀鉤,愛你。”

在輕緩婉轉的玲瓏聲中,貓兒悄然睡去,銀鉤緩緩閉上眼睛,唇邊皆隱了一絲笑意,如此安詳知足。

曲陌眼角有清淚痕跡,沿著毫無溫度的如玉麵頰滑落,隱入頸項,流至胸膛,在心口跳動的位置上,聲聲刺痛!

嬈池女泣不成聲,身子如秋後孤葉般瑟瑟發抖,整個身體承受著極大痛苦,在悲極的撕心裂肺中昏死了過去。

酒不醉抱起嬈池女的身子,滿目痛心疾首的悲涼。

花耗一拳頭捶到石壁上,在石屑與血流中悲痛得無法自己。

斬豬刀赤紅了雙目,衝嵐琅怒吼道:“混蛋!你不知道貓兒中了‘睡歲蠱’,活不過今晚嗎?今天是貓兒生辰,你卻讓它變成兩人祭日,你奶奶地,老子砍死你!”

嵐琅胸口一滯,在斬豬刀舉刀砍來時,忽然發狂,若著魔般大笑起來,一拳頭砸在石壁水龍下隱藏的機關上,在血染紅河中癲狂道:“都陪葬吧!”

巨大的無行宮瞬間動搖起來,仿佛有萬匹大象齊奔而來,晃得人東倒西歪站立不穩。

頃刻間,水龍壁破裂,洶湧澎湃的寒江水咆哮奔入,以狂傲的姿態席卷著人的性命,撲滅卑微渺小的生靈,似要葬送掉一切繁華,吞噬曾經的笑顏如花。

銀色巨獸叫囂著,以無人可以抵擋的自然力量毀滅著一切,人們,隻能四下逃竄。

嵐琅與曲陌幾乎是同時出手去抱睡夢中的貓兒,嵐琅卻是慢了曲陌一步,眼見著貓兒被曲陌抱走,恨極地拍下銀鉤身後倚靠著的石柱。石柱子周圍一米之處瞬間塌陷,嵐琅和銀鉤順著水流一同跌落其中……

曲陌守在貓兒身邊已經不眠不休數個夜晚,由晨曦乍起到日落西山,偶爾困乏了,小憩一會兒,卻總覺得貓兒在自己入睡那一刻醒來,於是忙精神起來,看向貓兒,期待著奇跡。

貓兒的脈搏仍舊跳動,貓兒的呼吸依舊綿長,隻是那長長的睫毛不再微顫張開,那圓潤清透的大眼不再看向自己,那清脆玲瓏的嗓音不再對自己說:曲陌,這個送你。

曲陌記得,貓兒是最愛送東西給自己的,無論是濕淋淋的荷花,還是烤熟的信鴿,再者是由曲府樹上剛采摘下的果實,她都當著寶貝的送給自己,然後眼巴巴看著自己吃掉,笑得無比滿足。

如今,那笑顏不再,歡歌沒有,人影凋零,獨剩下他一人,在這偌大的空洞中,守著唯一的溫暖。

他很羨慕銀鉤,銀鉤的樣子應該是刻在了貓兒心中,代替了自己的位置;他也很敬佩銀鉤,竟能愛得如癡如狂不顧一切。生同寢,死同穴,多激烈的情感啊。曲陌苦笑,身形愈發單薄。

窗外水洗銀月正圓,月光透過窗紙投入進來,照在貓兒臉上,一片柔和的美麗。

曲陌將貓兒抱起,小心地蓋上柔軟被子,登上關口眺望台,縱覽群山,柔聲道:“貓兒,你可看見,今夜月色正圓,綴灑輕柔?貓兒,你可知道,我願用萬裏山河換你憨然一笑?貓兒,你何時才能醒來?娘娘與叔叔們是要惦念得心碎了。”

貓兒一直沉睡,安靜得似乎少了鮮活氣息,總是如此令人惶恐不安。

觀望一會兒月色,曲陌怕貓兒冷了,這才抱著貓兒回了屋子。

嬈池女隱在樹木後麵偷偷垂淚,酒不醉環抱住嬈池女的肩膀,無言安慰。

屋子裏,曲陌抱著貓兒邁過門檻,卻因連日來不吃不睡身子太虛,竟腳下一踉蹌,差點將貓兒扔到地上。曲陌一個前撲,身子一轉,將貓兒抱入懷中,自己以身為墊躺在地上,樣子狼狽不堪。

曲陌也不起來,就這麼抱著貓兒在懷,眼睛緩緩閉上,似要睡覺般安靜。

就在曲陌的無聲中,貓兒卻是緩緩張開眼睛,在光線暗淡的屋子裏有些分不清身在何處,在察覺到身下壓著一人時,瞬間狂喜而沙啞地喚道:“銀鉤!”

曲陌瞬間睜開眼睛,望向貓兒仰望的小臉,隻覺得心髒都停止了跳動,竟不敢相信這是真的!或者,又是他一個短促的美夢?

適應了幽暗光線的貓兒終是看得清楚,身下壓著的人不是銀鉤,不是,不是……

腦中一幕幕漸漸清晰,貓兒的眼中點點浮上無盡痛苦,搖著僵硬頸項,仿佛無法接受自己醒來這個事實般瞬間爬起,大步向外跑去。她,要去找銀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