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洛揚不置可否,取出幾張銀票遞給喬嫣,道:“有人要我轉交給你,你拿去添置些頭麵。”
“是誰?”喬嫣沒接銀票,有些茫然地問道。
風洛揚斟酌了一下才道:“一位故人。”說著把銀票送到喬嫣手裏,“權當是喬相國為你留下的妝奩吧。”
喬嫣聽了,更加疑惑,再看到銀票皆是五萬兩的麵值,隻覺得手心微微發燙。不容她靜下心來思索,管家滿臉笑容地向二人走來,身後是華服莊裝載著衣料的車輛。
“去選些衣料吧。”風洛揚說完,轉身向後院走去。
“小姐。”倩雪腳步沉重地走到喬嫣身邊。剛才她被幾個丫鬟、婆子絆住,態度諂媚地求她和小姐美言幾句,想陪嫁到征西王府。她由此得知,小姐的婚事已成定局。
“來得正好,陪我去挑選衣料。”喬嫣安撫地一笑,“我們隨遇而安吧。”
倩雪輕輕點了點頭,虛扶著喬嫣走進花廳。事到如今,隻能心存希冀,往好處想了。
華服莊的夥計將一匹匹上等衣料搬到花廳裏一一鋪開,請主仆二人任意挑選。
綾羅、綢緞、織錦,光澤瑩潤,各種顏色交相輝映,不著痕跡地愉悅了人的情緒。
喬嫣纖長的手指劃過眼前的織錦料子,隨口問道:“隻有幾天的時間,師傅們趕得及麼?”
“那是自然,”華服莊老板笑逐顏開地應道,“小人已召集了槿川所有名剪,小姐挑選完衣料,師傅們就日夜趕製,定會在吉日前夕完工。”說罷,飛快地看了一眼眼前的佳人。那般遺世獨立之姿、沉魚落雁之容,竟無半點煙火氣息。明明聽說是風塵女子,難道傳言有誤?
“有勞了。”喬嫣應了一句,指尖停頓在衣料的花紋上。
排場這麼大。
若真的看重婚事,絕不會這樣倉促的完婚;若說他不看重,卻要像模像樣地操辦婚事。
他並無取悅她的跡象,所以,這一切更像是在演戲。那麼,他要演給誰看呢?
輕彈兩下衣料,喬嫣收回了手,吩咐倩雪:“你來替我挑選,我累了,回房歇歇。”
隨著那抹白色的身影消失在花廳,華服莊老板已是滿臉愕然。累了?置辦嫁衣是出嫁的頭等大事,在這種時候說累了的人,他幾十年來也沒見過。
倩雪勉強笑了一下,按照小姐的喜好細細挑選衣料,除了一件百鳥朝鳳的嫁衣,其餘十餘件全部選了各種素淨的顏色,樣式也隻求簡單別致。
相似的場景,人卻難依舊。
和路雲飛定下婚期之後,小姐偶爾也會意興闌珊,卻會親自添置妝奩、斟酌嫁衣的樣式。“畢竟是第一次出嫁。”小姐這麼說的時候,她還曾嗔怪:“難不成小姐還想有第二次?”誰會想到,一句玩笑話,居然成了事實。
華服莊的人走後,倩雪剛要回東廂房,有兩個人徑直走進花廳。
走在前麵的女子一身藍色衣衫,五官十分精致,眉宇間盛氣淩人,手裏拿著一個精致的錦盒,尾隨在她身後的小丫鬟有著幾分狐假虎威的驕矜。
倩雪沒有見過這兩個人,又猜不出藍衣女子的身份,就淺笑著行了個福禮。
藍衣女子站定身軀,看看倩雪,道:“你家小姐呢?”語氣十分冰冷。
“這是服侍三爺的蓮翹姑娘。”小丫鬟微仰著下巴對倩雪說道。
也隻是個丫鬟罷了,值得這樣趾高氣揚麼?倩雪強壓下了心頭的不屑,笑道:“我家小姐身子不適,回房歇息了。”
“哼,那種人,身子這樣嬌貴麼?”蓮翹嗤笑道。
倩雪立時漲紅了一張俏臉,冷聲道:“蓮翹姑娘,三爺麵前的人就是這般刻薄麼?你如果有事要找我家小姐,我去通稟就是;若沒有什麼要緊的事,恕我不能奉陪。”
“倩雪姑娘好大的火氣啊。”蓮翹移動腳步,攔住了倩雪的去路,“猖狂什麼?你以為你家小姐能做幾天的王妃?”
倩雪不再答話,隻想避開這兩個瘟神。隻是,這兩個人一前一後、一直隨著她的身形左右移動,花廳那道門,竟是半晌也走不出去。情急之下,倩雪推了蓮翹一把,後者手裏的錦盒就“啪”的一聲掉落到地上。
“你好大的膽子!”蓮翹厲聲呼喝道,“你知道這裏麵是什麼物件麼?”
倩雪下意識地想撿起錦盒查看,忽然被那小丫鬟從身後踹了一腳,不由自主地跪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