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入沙漠時,正是午後,暴曬後的沙漠像是蒸籠一樣,榨取著人們的汗水。
無邊無垠的天空,浩瀚廣闊的沙海,織成一幅悠遠、蕭條而風情的畫卷。它是這世上最荒蕪的地方,亦是這世間最強悍的一份美麗,亙古存在,無懼狂風暴雨。這份美,人若要享有,是要付出代價的。
日頭西斜時,長長地一列駱駝隊伍,緩慢有序地出現在一行人麵前。
一行人下了馬,馬群生龍活虎地掉頭狂奔而去。不見青草的地方,它們自然不會多做片刻停留。
路雲飛對手下一揮手,眾人就靜靜地走向一個避風的沙丘後麵,搭帳篷、生火、架起鐵鍋、準備飯食。
路雲飛心曠神怡地長舒一口氣,大喇喇躺倒在沙地上,笑道:“嫣兒,累不累?”
喬嫣報以一笑,心神放鬆,身體再累也是愉悅的。
“過來。”路雲飛伸出手。
喬嫣席地坐到他身邊,目光落在他的臉上。這張容顏,她也隻見過幾次而已,不免懷疑這亦是他易容後的樣子。
路雲飛看出了她的心思,移動身軀,頭枕到她的腿上,好笑地問:“看出真假沒有?”
“真是假的?”喬嫣咕噥著,眼神更加專注,想找出破綻來。
路雲飛抬手拍拍她的臉,笑容愉悅,“麵具再好,也不會出汗。”
喬嫣聞言也笑,幫他拭去鬢角的汗。
路雲飛握住她的手,貼著臉頰,閉上眼睛,享受這一刻的平寧。靜默多時,他忽然坐起身來,扶起喬嫣。
喬嫣隨著他轉身,才發現路政正猶疑地站在不遠處。
帳篷已經搭好,鋪著柔軟的地氈,一角放著一張長塌,正中的矮幾上放著酒食。
吃罷飯,路政又在帳篷門口探頭探腦,路雲飛對喬嫣笑道:“你先歇息,我去去就來。”
身體沾到鋪得鬆軟的長塌,疲憊就蔓延至全身,在呼呼作響的風聲中,喬嫣不消多時就沉沉睡去。再睜開眼的時候,她是被凍醒的。擁緊了被子,身體蜷縮成一團,手腳還是冷冰冰的。沙漠的晝夜溫差太大,任她有這個常識,心理早有準備,身體也不能很快就適應這一點。
不知過了多久,路雲飛無聲無息地走進帳篷,臉色極為疲憊,瞳眸卻燦若星辰,閃爍著喜悅的光芒。看到慘兮兮的喬嫣,他坐到她身邊,語聲溫柔:“冷了?”
“嗯。”喬嫣應了一聲,聞到隱約的血腥味,細細打量,發現他腹部的衣衫已被劃破,周圍一片殷濕。探出手,手指輕撚他破損的衣衫,果然,手指沾染上了鮮血。“怎麼又受傷了?傷勢嚴不嚴重?”看那眼神,似乎還被傷得很開心的樣子,喬嫣陷入了雲裏霧裏。
“不礙事。”路雲飛笑著起身,取出藥物,解開衣衫,動手為自己敷藥。
“我來吧。”喬嫣坐起來,從他手裏拿過藥物。
“也好。”路雲飛躺在長塌外側。
傷口委實不深,鮮血卻源源不斷地滲出,莫名地叫人心慌。拭去血跡,按路雲飛的指示塗上止血藥粉,敷上薄貼,做完這些,喬嫣輕輕噓出一口氣。這種事,真的很耗神。她一直認為,行醫之人的神經是最冷靜最強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