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宮殿之後,路雲飛沐浴更衣之後便去了書房,聽路蒙稟報近日的是非。回寢殿就寢時,已是更深夜靜。
躺在梨花木床一側的人兒,沒有墜飾,沒有脂粉,秀眉微蹙,凝神思考著什麼事。
侍女伺候著路雲飛寬衣之後,低眉斂目地退了下去。
路雲飛躺到喬嫣身側,她才回過神來,心不在焉地笑了一下。
路雲飛道:“在想什麼?”
“沒什麼,早點歇息吧。”
路雲飛的手臂輕輕搭在她肩頭,“還不累,說來聽聽。”
“吳國收兵的條件,是要一位皇子立我為妃,我在想這件事的原因。”喬嫣轉身側臥,手臂撐著頭,語聲滿是不解,“吳國和你有仇怨麼?我嫁給誰和他們有什麼關係?”
遲早她也會知道實情的,倒不如早些時日讓她明白。路雲飛就笑道:“吳國太後要讓你一世錦衣玉食,而瑞國是要把你當做人質,從而避免戰亂。”
“吳國太後?她和我又有什麼關係?”喬嫣仍舊是一頭霧水。
“是多年前的事情了,當今的吳國太後,是你祖父的養女,喬相國與雪情自幼相伴,手足情意甚重。之後,雪情遠嫁到吳國,先後做了太子妃、皇後,再到如今的太後。近年來,兩國交兵,有奸人以此事誣陷喬相國,才有了你喬家被滿門抄斬之事。”路雲飛點了點喬嫣的額頭,“雪情等同於是你的姑母,明白了麼?”
喬嫣靜靜地思索了一會兒,理清了這一席話背後錯綜複雜的事實之後,疑問又接踵而至,“你怎麼會知道得這麼清楚?吳國太後又怎麼會知道喬家仍有幸存之人?”
路雲飛道:“近日我命細作打探此事,從而得知了始末;我能如此,吳國亦能如此。”
外人想得知一件要事,能夠這麼快就打探出來,這瑞國,怕是危在旦夕了。而吳國太後,她的雪情姑母,說不定還會找上路雲飛,不知又會發生什麼事。
喬嫣懶得去想不能確定的事,搖了搖頭,又抬手揉了揉額角,想起了一直戴在胸前的扳指,便扯出絲線,道:“今日也該物歸原主了。”
路雲飛拿起扳指看了看,眼色深沉,“我原以為你早就扔了。”
“為什麼要扔?”喬嫣坐起來,要把絲線摘下來,身軀忽然落入一個堅實的臂彎,視線旋轉中,被他壓在了身下。
“為什麼?”他的記憶回到了她要與他訣別的那日,瞳眸融入了幾分痛楚,“是誰說的不等?連人都不等,誰還能指望你能留著這些身外之物。”
“那時……”
喬嫣辯解的話被生生地打斷了。
他有些粗暴地吻住她,用力啃噬著她的唇瓣,感覺到身下的人柔軟的身軀一僵,又一點一點減輕了力道,變成輾轉的吮吸。
“嫣兒,”他抬起頭來,眼神憂傷,“日後不許再說那種話,太傷人。”
“嗯,”喬嫣地抬起手,撫平他眉間的糾結,“你還在生氣?”
“怎麼能不氣!”路雲飛說得煞有其事。
捕捉到他眼底的笑意,喬嫣放鬆下來,戲謔地道:“和一個無心人生氣,怕是得不償失。”
路雲飛寵溺地笑,“良辰美景,你卻一味胡思亂想,怕也是要得不償失。”
喬嫣聞言紅了臉頰,垂了眼瞼,手下意識地抓住胸前的衣襟。
“嫣兒……”他輕喚著她的名字。
雙唇再次覆上她的,如蜻蜓點水,極之輕柔地摩挲著她紅唇的紋路,一點一點撬開她的貝齒,反複逗弄著她。
是饒有興致地引導,更是磨煞人的煎熬,就像是一隻有經驗的貓咪,沒完沒了地戲弄著獵物。
她心頭顫栗著,不由得深深吸進一口氣。
“嫣兒。”他囈語著,停在她腰間的手指輕輕彈跳兩下。
她心房某一個角落化成了一泓柔水,慢慢地,怯怯地,笨拙地回應他。
一時間,寢室內隻有兩人膠著在一起的呼吸聲。
衣衫落盡之前,他抬手放下了簾帳。
簾帳外,紅燭搖曳,似是在應和著簾帳中人的低吟淺哦。
懷裏的人,睡得格外安穩,恬靜。
這一刻,是如此溫暖。
隻怕苦了她,隻怕這大漠的荒涼會淹沒了她的笑顏。好在他已不是多年前那個懵懂脆弱的少年,他的女人,終有一日會以他為榮。
這一生,他隻有兩個心願,其一就是有她相伴,再有一件事——他無聲地冷笑,所有曾承受的不公、孤寂,終會償還在負他欠他之人身上。
風雨欲來之際,他隻有更平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