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
喬麥一人在工作室看書。張炳財帶了一個五十多歲的女人上來。喬麥見有人上來，放下書，迎上去熱情地說：
“你好，大娘。請進！”
女人看見喬麥這樣熱情，神情馬上警惕起來。她跨進門後往四周看了看，立刻十分不屑地問：
“你們這裏是做直銷的吧？”
喬麥熱情地說：
“是啊，大娘。你聽說過直銷嗎。請先坐下喝杯水吧。”
女人擺了擺手說：
“不用了。我一看你們這裏就知道你們是做直銷的。我是很難騙的。我一看你們這裏就什麼都知道了。不要想騙我了。”
喬麥說：
“大娘，沒有人想騙你，坐一坐吧。”
女人很生氣，說：
“不想坐。要是早知道這個農村人是想騙我來做這個的，我肯定不上來。我女兒以前就被人騙去做過這個。”
喬麥還是想請她到沙發上坐下：
“請先坐一下吧，你女兒現在還在做嗎？”
女人揚起頭來，驕傲地說：
“她現在還要做這個？哼！她現在已經在深圳上班了。那是個外資企業，現在當上了組長呢，手底下管著七、八個人呢，工資都有一千二百多了。人家那個廠，工人都有二百多人。老板還是香港人，還有美國護照呢。她怎麼可能還要去做這個呢？”
喬麥笑著說：
“你女兒真有出息啊。那你們一定用過不少直銷企業的產品吧？”
女人非常不屑地說：
“那東西這樣貴，誰用啊？全是用來騙人的。”
喬麥的臉上仍然掛著微笑，她說：
“大娘，既然來了就坐下來聊一聊，喝口水吧。”
女人很有力地擺了擺手說：
“聊什麼聊？不要了。一聊就會被你們洗了腦。我不想被人家洗腦。”
張炳財說：
“大娘，難道你就不想花點空閑時間賺點錢貼補家用嗎？我們不會騙你的。我們不需要你投資，我們騙不了你。”
女人這下更加生氣了，她轉身指著張炳財說：
“就是你這個蠢貨把我騙上這裏來的。如果你在樓下就和我說清楚，誰願意上這裏來呀？真是的。”
喬麥說：
“大娘，現在你也沒有什麼損失呀。”
女人說:
“他騙我爬這樣高的樓梯。如果在樓下我就知道，誰願意來這裏呀？真是的。”
喬麥趕緊道謙說;
“對不起，大娘，全怪我們剛才沒有說清楚。不過，張師傅也是好心，他是想讓你身體更健康些，錢賺得更多些，日子過得更富裕一些。”
女人“哼”了一聲，說：
“如果在樓下你們說清楚了誰上來呀？我的日子不用你們操心，你以為這是在他們鄉下農村啊，一天不幹活就沒有飯吃。我的低保去年就批下來了。我現在吃穿不愁，還用得著去幹這丟人的事？”
喬麥說:
“大娘，你錯了，靠自己的勞動賺錢不丟人。”
女人沒有答話，隻是又“哼”了一聲，轉身就走。
喬麥追上兩步，說：
“大娘，我送送你吧？”
女人揮了揮手說：
“不用了，我還不知道，你們不就是不死心，還想騙我掏錢買東西或者求我和你們一起做傳銷嗎？”
喬麥站在門口，望著女人遠去的身影，無奈地歎了口氣，說：
“還是魯迅先生說得好啊，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
張炳財沒有聽明白，他問：
“麥子，你說什麼呀？”
喬麥走過來把手放在他的肩上，高興地說：
“我是說，你幹得很不錯。這樣的人都被你帶上來了，你真棒！”
張炳財“嘿嘿”地傻笑著說：
“你不是說一天帶一個人上來就行了，今天我都帶了兩個人上來了。剛才那個王老板還買了一百多塊錢東西呢。”
喬麥高興地向他豎起了大拇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