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這樣——的確沒什麼可看的,”柯爾茲答道。
“是沒什麼可看的。”哈默德附和著。
“啊!哦!”弗利克無意間發出了驚叫聲。
接著他從柯爾茲老爺和其他人,特別是喬那斯老板那兒所看到了怎樣的責怪神情啊!
他非要把這地方的秘密泄露給陌生人嗎?向他吐露奧加爾高原上所發生的一切,把他的好奇心引向喀爾巴阡城堡嗎?這不會嚇壞他,導致他匆忙離開村子嗎?接下來等到何時才會有遊客經烏爾幹到特蘭西瓦尼亞來呢?
弗利克肯定不會比他的羊更聰明。
“住嘴,你這蠢貨。”柯爾茲老爺小聲喝斥道。
但是弗朗茲的胃口給吊起來了。他轉向弗利克,問他叫喊“啊!哦!”有什麼含義。
弗利克不善於自圓其說,況且他真的在想弗朗茲可以給村裏提些有益的忠告。
“我說了,‘啊!哦!’,”弗利克道,“我不否認。”
“那麼維斯特附近還真有奇景美地可看嗎?”
“有什麼奇景美地。”柯爾茲老爺打斷道。
“沒有!沒有!”旁觀眾人齊聲說。他們一想起又有人試圖進入城堡可能使他們遭受更大的災難就驚恐不已。
弗朗茲驚訝地望著這些人以各種神情發出的警告,但所有的含義都深刻。
“你們這是什麼意思?”他問。
“這個嘛,主人?”羅茲科回答說,“唔,好像有個什麼喀爾巴阡城堡。”
“喀爾巴阡城堡?”
“是的!這是牧羊人剛才偷偷告訴我的。”
羅茲科說著向弗利克指了指,隻見弗利克低下了頭,不敢看柯爾茲。
但這個迷信很重的村莊裏的隱密也裂開了一絲縫,紙裏再也包不住火了。
其實,柯爾茲早就想單獨對伯爵說明這一切。現在他把關於城堡的事情全盤托出。顯然弗朗茲對這一切也很感詫異,也顯得有些興奮。盡管他也和常年居住在偏僻的瓦拉幾亞城堡中的年輕貴族一樣缺乏必要的科學知識,但他畢竟有思想、明事理;他向來不信神靈,甚至蔑視謠傳。神秘的城堡隻引起了他的好奇。對他而言,雖然柯爾茲沒有添油加醋、誇大其詞,但這隻能說明維斯特人骨子裏存在著迷信成分。城堡煙囪冒煙,鍾聲大作,這都簡單易懂,至於上空的火光和吼聲,那隻不過是幻覺作怪。
弗朗茲毫不客氣地指責一番,並拿它當笑柄,這引起眾人強烈的不滿。
“但是伯爵,不止這些。”柯爾茲老爺說。
“還有別的事?”
“是的,進入喀爾巴阡城堡去是根本不可能的。”
“真的?”
“幾天前村裏的看林人和醫生,為了村民的利益試圖進去探個究竟,他倆為此付出了慘重的代價。”
“他倆怎麼啦?”弗朗茲問,語氣裏充滿譏諷的味道。
柯爾茲老爺詳細地敘述了尼克·戴克和帕塔克的遭遇。
“就是說,”弗朗茲說,“醫生想跨過溝時,他的腳被地牢牢地吸住了,導致他一步都邁不出去?”
“不但不能前進,連後退一步也不行。”哈默德補充說。
“醫生自己這麼感覺吧,”弗朗茲答道,“是強烈的恐懼通過神經達到腳趾,把他釘住了!”
“可能吧,”柯爾茲老爺答道,“但是尼克·戴克用手抓著吊橋的鐵鏈時,他遭到了可怕的電擊。”
“可怕的電擊。”
“十分可怕,”柯爾茲回答,“從那以後他一直臥床不起。”
“不會有生命危險吧?”弗朗茲問。
“沒有,萬幸。”
這是無法否認的事實,柯爾茲老爺等著弗朗茲作出合理的解釋。
“我再重申一下,我剛才所聽到的一切沒有什麼是不能解釋的,我不排除有人住在城堡裏的可能——什麼人呢,我不清楚,但是,他們不是神、幽靈,而是把那兒當作世外桃源,想在那兒隱居的人——也有可能是土匪。”
“土匪!”柯爾茲老爺大聲說。
“很有可能,因為他們不想讓人發現,所以希望人們認為城堡有妖魔作怪。”
“那麼!”哈默德說,“你以為——”
“我以為你們村裏的人很迷信,於是住在城堡裏的人抓住這一弱點,製造幻覺不讓外麵的人靠近。”
這種解釋似乎有些道理,但維斯特人卻沒人願意接受這種觀點。弗朗茲看到他的觀點沒有得到認同,就又補充道:“要是你們不屑聽我所言,朋友們,你們可以繼續迷信喀爾巴阡城堡的神秘傳說。”
“但是事實擺在眼前呀!”柯爾茲老爺答道。
“叫人不得不信——”哈默德說道。
“好啦,我真遺憾不能多待上一天,否則我和羅茲科就能夠去你們所說的大名鼎鼎的城堡看看,我向你們擔保,我們馬上就可以查出——”
“去查看城堡?”柯爾茲老爺大聲叫道。
“不必擔心,魔鬼也無法阻擋我們進去的。”
聽弗朗茲說得如斬釘截鐵、信心十足,村民們震驚不已,如此不恭地蔑視城堡裏的神靈,會不會又給村子帶來災難?難道神靈不會聽到在金瑪阡客棧說的這些大道理的話嗎?警告會不會第二次在此響起?
於是柯爾茲老爺向弗朗茲講述了當尼克決定進入喀爾巴阡城堡時他受到警告的情況。
弗朗茲隻是皺了皺眉,接著他站起來,說反正他沒有聽到過警告威嚇的聲音。聞聽此言,這幫人有的向門外走去,不想在一個狂妄的貴族說這種話的地方繼續停留了。
弗朗茲伸出手示意叫他們站住。
“很明顯,先生們,”他說,“我看得出維斯特村籠罩在恐怖的陰影之中。”
“這並不是沒有道理的,伯爵。”柯爾茲老爺答道。
“哦,有個直截了當的辦法可以阻止你們所說的喀爾巴阡城堡日益猖厥的勾當。後天我將到達卡爾斯堡,如果你們不反對的話,我可以通知鎮當局,他們就會派些警察來,我能保證這些訓練有素的人知道怎樣進入城堡,趕走那些拿你們開玩笑的人,或者逮捕那些土匪,那幫家夥可能正在預謀犯罪呢。”
沒有什麼比這個建議更妥當的了,可它卻不太合維斯特首腦們的口味,他們認為,不管是警察還是軍隊都戰勝不了這些刀槍不入的神靈鬼怪。
“還有一件事,”弗朗茲說,“我還不知道這個喀爾巴阡城堡如今或者當初屬於誰呢?”
“那也是個古老的家族,魯道夫男爵家族。”柯爾茲說。
“科茨家族!”弗朗茲驚叫道。
“正是。”
“就是那個魯道夫男爵的家族嗎?”
“是的,先生。”
“你們知道他現在怎麼樣了嗎?”
“不知道,自從人們發覺他在城堡消失以來已有很多年了。”
弗朗茲臉色變得蒼白,語音沙啞,喃喃地重複道:
“魯道夫!”一位女歌唱家
弗朗茲伯爵的家族是羅馬尼亞最古老最有名望的家族之一,早在16世紀初在該國取得獨立前就已聲名顯赫。這個家族的名字一直與組成這些行省曆史的一切政治運動光榮地結合在一起。
弗朗茲生活的泰勒克莊園並不如喀爾巴阡城堡中隻剩三根枝杈的柏樹那般引人注目,這隻是克拉佳瓦普通的莊園——泰勒克莊園,現在它的最後繼承人就是這位年輕的弗朗茲伯爵。
弗朗茲在少年時從沒離開過父母及他的家園。他們經常周濟周圍的窮人,所以它的成員一直受到國民敬重。在莊園裏貴族們享受天倫之樂,一年頂多離開泰勒克莊園一兩次,到幾英裏外的克拉佳瓦鎮處理一些事情。
封閉式的生活阻礙了弗朗茲的成長,他在成年後時時感受到童年時代的環境對他的束縛。一個意大利老神父對他進行教育,而且神父知識有限,所以弗朗茲在科學、藝術、文學方麵知識甚少。他愛好運動、精力旺盛,但那時的樂趣隻限於捕殺獵物,一連幾天鑽進森林和草原上,手舞獵刀,撲向糜鹿和野豬等野獸。這使他逐漸鍛煉成一個勇敢堅毅而又體格健壯的人。
弗朗茲命運很不幸,15歲喪母,21歲喪父。父母的相繼離世使年輕的弗朗茲在短短幾年中接連遭受打擊,他悲痛萬分,現在他沒有了父母,沒有了老師,又沒有朋友,他感覺自己是那麼孤獨寂寞。
弗朗茲在克拉佳瓦莊園住了三年,他不想離它而去。他住在那兒與外界完全隔絕。隻是有時去一趟布卡裏斯特,而這也隻是短暫的離開,因為他每次總是急於返回自己的世界。
生活不可能永如這般,年輕健壯的弗朗茲要到外麵的世界去闖一闖,開闊一下眼界。
他下決心出走,當時隻有23歲左右,他不必擔心旅途上的盤纏。終於有一天他把莊園托付給老家人,自己則離開了克拉佳瓦,隻帶了羅茲科一人作隨從,這個羅馬尼亞退伍老兵到他家已經10年了,每次弗朗茲打獵都要帶著他,他不但勇敢、堅強,而且是個忠誠的仆人。
首先他想去歐洲遊曆一番,到各國首都和大城市轉一圈。他認為這樣可以學到好多少年時在克拉佳瓦沒有學到的東西。
弗朗茲首先想去意大利看看,因為他的啟蒙老師是意大利的,所以他通曉那兒的語言。這個國家非常有吸引力,它具有很多名勝,能夠激發詩人的靈感,讓詩人留下大量的詩歌。
他被強烈地迷住了,他在那裏一待就是四年。從威尼斯到佛羅倫薩,從羅馬到那不勒斯,他不停地往返於這些藝術之都。他始終難以割舍。法國、德國、西班牙、俄國、英國,這些國家等以後再說吧,等年齡大些,思想成熟了,再去遊曆那裏也不為遲,另外,意大利的偉大美妙隻有用年輕人的激情才能更好地品味它。
弗朗茲最後一次去那不勒斯時是27歲。他計劃隻待幾天再去西西裏。他在古老的特裏納克裏亞探訪了一番後,結束意大利之旅。他就可以返回他的克拉佳瓦城堡去休息一年。
一個意外的事件不僅改變了他的打算,甚至決定了他的一生,改變了他的人生曆程。
在意大利的幾年中,弗朗茲雖然在科學知識方麵限於天賦並無多大進展,但像瞎子重見天日一樣,他對美學產生了摯愛。麵對古老的藝術殿堂,他如癡如狂地陶醉在羅馬、那不勒斯和佛羅倫薩的畫廊裏,在傑出的繪畫作品前駐足不前。同時熱衷於歌劇院抒情作品,尤其欣賞偉大藝術家的演出。
這就是上次他待在那不勒斯一段時期情況;在文將要介紹的巧遇下,使得一縷柔情闖入了他的心扉。
絲蒂娜是聖卡羅劇院的一位著名歌劇演員,嗓音清亮、表演細膩,其藝術天份得到業內人士好評,但那時絲蒂娜並不想到國外發展,何況她隻唱意大利語歌劇,當時意大利歌劇藝術造詣都很深。在都靈的卡裏蘭劇院、米蘭的斯嘎拉劇院、威尼斯的法尼斯劇院、佛羅倫薩的阿爾非艾尼劇院、羅馬的阿波羅劇院、那不勒斯的聖卡羅劇院等處都在響著她的清純歌聲。她的成功沒有讓她遺憾於曾在歐洲其他劇院演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