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我這個瓶子裏的東西,和‘麻沸散’的作用恰好相反,他能讓你的痛感變得極為敏感。它的效用比剔骨刀在身上千刀萬剮還要難熬上千倍。一會兒毒發的時候,既便是刮來一陣細小的微風,你都會覺得像刀割一樣,迫不及待地跪下求我殺了你。”
赤鳶笑眯眯看著溫念之,期待著他淺笑迷離的麵具一寸一寸的撕裂,可是她的期許又落空了。
“這個毒藥隻有一瓶,足量下去,毒發隻有一刻鍾的時間。當然,如果這個要用在小孩子身上的話,效果會更加具有觀賞性。放心這藥不會傷人,隻會讓人知道,有時候活著比死了更可怕!溫念之,你一向喜歡趨利避害,這瓶毒藥你來選,你喝還是她喝?”
赤鳶笑了笑,晃了晃紅色的瓷瓶,看著溫念之。
水月下意識的看向溫念之,她和溫念之認識還不到一個時辰,說話大約也沒超過十句。這樣的交情,不論是放在誰麵前,都會毫不猶豫的選擇給別人喝吧!而且他還剛剛被沈楫遠橋斷了肋骨,恐怕喝下去比死還難受。
雖然她向來不愛多管閑事,但是,她……水月垂眸,未等溫念之開口,她身子一側,艱難的扶著一旁的船壁站起來,擋在了溫念之的麵前。
仰頭看著赤鳶,眸光清冷異常,一一掃過船艙裏每個人的臉,將他們的麵目一刀一刻的刻進自己的心底。
“赤鳶,沈楫遠,你們聽好了。既然你們知道我是攬月山莊的人,自然也知曉我們攬月山莊的勢力。一炷香的時間內,就會有攬月山莊的人趕到這裏。現在離開,你們還有一絲生機。”
“否則,別怪我不客氣。你也說了,你手上的藥,隻不過是讓人痛感變得敏銳,也死不了人,不是嗎?”水月靜靜的站在原地,冷冷看著赤鳶。不是威脅的語氣,而是平靜的陳述。
“什麼?!你。”沈楫遠一驚,立刻揮手讓手下去船艙外查看,過了好一會兒,外麵的青衣人探查半天,進來回稟確定沒有人跟來,沈楫遠才輕舒一口氣。
看著這一幕,卻被一旁的赤鳶輕笑出聲,“沈楫遠,我看你是越活越回去了。居然被一個小丫頭的話給騙了,看來這丫頭跟溫念之久了,他那點小把戲倒是學得十成十啊!你可別忘了,溫念之在晉京的那場空城計,讓你損兵折將,無功而返!”
說罷,赤鳶不再理會沈楫遠,而是直勾勾的看著溫念之,“你選好了嗎?”
隻見溫念之起身,長身而立,被綁的雙手撫了撫水月的小腦袋,溫柔的笑了笑,眸光裏是淡淡的讚賞,還有一絲擔憂!
“既然是仇子機的大禮,我怎麼好意思拱手讓人呢?”溫念之笑了笑,與赤鳶對視。
得到溫念之的答複,赤鳶將毒藥扔給了沈楫遠,開口道,“你不是一直想要喂他毒藥嗎?今天我就成全你!”
沈楫遠接過瓷瓶,揉 搓著骨節,伸手拔掉了瓷瓶上的塞子,獰笑著朝溫念之靠近。他想做這件事很久了,伸手掐住溫念之的脖子,將瓷瓶中的毒藥盡數灌下。
溫念之並未動容,含笑飲毒,卻未覺任何不妥。水月在一旁煽動眼睫,避開赤鳶咄咄逼人的眸光,垂眸思索怎麼脫身。
整個船艙裏的氛圍怪異到她無法理解。溫念之為何如此,他既然不讓她把生死托付給他,那他又為何為不相幹的她喝下那瓶毒藥呢?
水月擰眉,赤鳶則是滿意的看著溫念之的選擇。
“鍾離水月,你究竟何德何能,能讓溫念之為你做到如此?”赤鳶逼近水月近旁,兩人臉對著臉,挨得極近,水月可以清楚的看見自己在她瞳仁中的倒影。稚嫩臉龐,若是傾城色,也是很多年後了,她可不自信以她的美貌,與這少年一見鍾情到生死相托的份上。
“這個問題你問溫念之好了,我也想知道答案。”水月學著赤鳶的微笑,笑得又俏又魅。
溫念之此刻接近毒發,額頭沁出冷汗。他靜靜的坐在一旁,除了喉結幾不可見的顫抖,與剛才無異。
一刻鍾的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了,沈楫遠蹲下 身子,目不轉睛的看著溫念之平靜的臉色,眉頭一皺,轉身看向赤鳶,焦躁而凶惡的問道,“都已經過了一刻鍾了,怎麼他還是沒有反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