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月頓了一頓,“我保證這數百口人若是他們真心效忠運昌鏢局,他們定能安然無恙!還會比現在過得更好!而且我可以讓攬月山莊永遠不會查到宋家身上。若是他日他們查出什麼來,我溫如月全權承擔,與宋家莊沒有半點關係。不知這樣宋老先生可答應否?”
水月話音一落,並未多加催促,阿福的茶葉奉上,是過了季的雪頂含翠,不過在水月看來,大概也是這宋家唯一能拿得出手的好茶吧!
喝了一口茶,水月不經意的皺眉,看來在攬月山莊,整日山珍海味,吃穿用度皆是最好的,竟然是把嘴巴養刁了不少。
放下茶杯,水月不再去碰。隻是回頭看著院落空空,仆人了了。如此破敗的宋家莊,還真是讓人掬一把辛酸淚啊!
水月的眸光並無輕視之意,有的隻是淡淡的感懷。這大約就是宋元山作為父親的無力吧!也是爹爹不忍下手的原因吧!
凝視著水月的目光,宋元山胸口猛地漏掉一拍,混沌的眼神一亮,轉而更加灰敗。他終於知道為什麼看到這個孩子有熟悉的感覺了,他此刻的樣貌和神態,和當日鍾離青雲來拜訪的時候一模一樣。
淡淡的唏噓,似乎他知道露出同情的目光會令他尷尬,所以他的目光恰到好處的流轉。這眉眼間的相似,原來是那人的孩子。攬月山莊的孩子。傳聞她不良於行竟是真的!
也罷,也罷。他宋元山注定這輩子比不過攬月山莊,他的兒子也無法與這孩子匹敵,罷了,也許就此罷手是對運昌鏢局,還有宋家莊最好的結局。
不知過了多久,隻聽見宋元山道,“好,我答應你。”說罷,宋元山回身吩咐道,“阿福,去書房將運昌鏢局的玄鐵令拿過來交給溫公子,再將筆墨端上來,文書就由溫公子來起草好了,去吧!”
聽了宋元山答應,水月臉上才露出一絲笑意,本以為她還要熬上一個時辰來據以力爭,分析利弊,沒想到這麼快宋元山就答應了。
水月語速輕快的開口道,“文書我已經起草好了,給宋老先生您過目即可。”說著,水月將袖中早已備好的文書遞上,宋元山身邊的小童上前接過,遞給宋元山。
宋元山一邊看文書,水月一邊說道,“宋老先生您請放心,我已經和長樂坊坊主打過招呼,以後宋雲意別想踏進長樂坊半步。至於宋雲帆,如月還想多說一句,這花想容並非宋雲帆的良人。而這花柳齋,還是讓他少去為妙,別迷幻藥吃多了,忘了自己姓誰名誰。”
“多謝溫公子美意。隻不過,你這開價未免也虛高了些,運昌鏢局如今……”宋元山三千兩黃金這個數字,有些瞠目結舌。這幾日更是生意清冷,又欠下鏢師好多月錢。
水月笑了笑,搖了搖頭,直言不諱道,“我不是那種兔死狗烹之人。運昌鏢局值多少錢我自然是知道,多出來的那些錢,我是用來買人心的。”
“所謂的做生意也並不是賺取金錢,而是賺取人心!並不是要獲得利潤,而是要獲得人心!這一點宋老先生是做到了,但是隻賺取人心而不會經營謀利,便會落得宋家今日的下場。”
深吸了一口氣,水月眼光掃了下清冷的宅院,伸手敲了敲桌上的麒麟紋三足香爐,回身看著宋元山,水月微微一笑,麵色雲銷雨霽,劃亮了這滿園蕭索。
“這要鑄造最好的銅器,最重要的一點是掌握“火候”。危機就是轉機!今日這文書簽訂之日,便是運昌鏢局轉機之時。”
筆墨端上,宋元山下筆一揮,將文書簽好,起身遞給水月。心懷感歎,他從來沒想到,他宋元山活了一輩子,為了這運昌鏢局挺了一輩子,爭了一輩子,到最後卻還沒有這十來歲的孩子看得透徹,臨了了才被這孩子一語點醒夢中人。
水月努力掩飾心底的喜悅,靜靜的接過文書,收了玄鐵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