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月捏緊拳頭,提了一口氣,伸出手準備推開溫念之如此靠近的身子,沒想到溫念之卻在水月預備動作的前一刻,悠然的直起身退後一步扯開兩人的距離。水月的手尷尬的停頓在空中,收也不是,推也不是。索性故作自然的揮了揮衣袖。“我們回去吧!”
從溫舒園的暗門進到攬月山莊,還未走進映月閣,緋竹已經托著一襲華麗的衣衫在映月閣的門口翹首以盼了。
水月遠遠看到緋竹的身影,拉著溫念之躲進了清流居裏。轉身問道,“念之,你這裏有沒有一種藥,吃下去看起來好像生了很重的病的樣子,出出虛汗什麼的。必要的時候吐一口血也行。”
聽了水月的話,溫念之想了想,起身在屋內翻找,從書閣的抽屜裏,抽出一個暗格,一尺見方的暗格裏麵放著形色各異的拇指般長短的瓶子,奇怪的是這些瓶子上都沒有標簽,有的甚至隻是擺放位置的差異。
水月好奇的湊上去看,溫念之也不避諱,大大方方的讓水月也近前。
隻見溫念之指尖在排列整齊的瓶身上輕劃,眼睫偶爾扇動,腦中檢索著這些瓶中的藥的效用,不多時頓住在一個青玉瓶上,伸手將瓶子抽出,倒出一個白色藥丸。放回去之後,手指繼續在瓶身滑動,又拿出另外一排一個黑色的瓶子,從裏麵倒出一顆紅色的藥丸。
“這個白色的藥丸服下應該可以達到你說的效果,服下之後有兩個時辰的藥性,但是隻是讓人臉色蒼白,呈病弱之象,脈象虛浮無狀,若是想要吐血的話,你可以拿些枇杷膏兌上水,再將這個紅色的藥丸化在水中,就可以看起來像血。含在口中直接吐出即可。”
溫念之伸手推回暗格,將白色的藥丸遞給水月,認真的給水月解釋道。
水月接過藥丸,用鼻尖嗅了嗅,隻聞到淡淡的藥香,抿了抿唇,又再次看了看,不放心的問道,“這個吃下去不會有什麼後遺症,或是對身體有害什麼的吧!”
溫念之聞言一愣,她還真是小心。他垂首望向水月,漆黑如墨的瞳仁裏,倒映著水月透徹清明的眸光。
溫念之麵上如莫測的深潭一般翻卷著微妙的情緒,他素來不動聲色看起來淡漠又深沉,水月這一番話,似是在他原本平和的麵具下撕扯下一個缺口,溫念之的表情帶著微微的寂落,伸手從水月的掌心重新撚起白色藥丸,笑意中帶著一絲淒涼的意味。
“水月,你若不信我,我吃給你看如何?”溫念之笑的極為好看。
水月此刻就算是再遲鈍,也看得出溫念之還像是生氣了,而且是很生氣的那種。他的眼神裏沒有責怪,但卻有比責怪更淩厲的東西,裹狹著乖張的力度,狠狠地撞 擊這水月的心髒。
她想要挽回,卻不知道從何做起,她隻是下意識的隨口一問,卻被溫念之敏感的捉到她骨子裏的不信任。這世界上比背叛更絕情的大概就是從未信任過。
溫念之眼神悲愴,眼看藥丸要被他送入口中,水月神情有些冷淡,似是鐵了心要看溫念之吃下。
但是寬大的袖子下水月的掌心已經微微沁出冷汗,握緊拳頭,蓄勢待發。就在溫念之快要將藥丸遞到唇邊時,隻見水月踮起腳尖,縱身一躍,伸手搶過溫念之手中的藥丸,終於被她拿到了!
將藥丸捏在掌心,水月深呼一口氣,看著溫念之靜默如潭水的眸子,“念之,我……算了,我是怕了你了。”
溫念之聽了水月的話,微微一笑,剛才悲愴的眼神也好似鏡花水月一般轉瞬即逝,就那麼不著痕跡的從他的麵上消失。看來他賭對了!
“小姐,你回來了怎麼也不說一聲,夫人正著急呢?!”緋竹的聲音從清流居外傳來,水月匆匆將白色藥丸吞下,推開了清流居的門。
隨著水月的身影消失,溫念之臉上的笑意也隨之消失。袖風一掃,清流居的門啪的一聲合上。
“鉤吻。讓你在花柳齋查探,你這個時候來這裏所謂何事?”溫念之凝聲問道。
隻見一個柳色身影從窗口跳進來,跪地。細細看來,竟然是那日在秋日宴嚶嚶作泣的花想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