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念之早料到水月會有此一問,回答道,“夫人今日卻是讓我帶你出來,拖住你兩個時辰。”
“那你怎麼不早說?”水月無奈的翻了翻白眼,如畫的眉目間有些微微的惱意,重新坐回馬車裏。
溫念之不疾不徐的盯著水月的眸子,知她並未真正生氣,隻是有些惱慕容卿不告而行的做事方式,淡淡道,“你又沒問。”
不輕不重的四個字,把水月哀怨的眼神堵得無處撒野。
水月隻得打起精神,瞥了眼窗外來往的拿著賀禮的人群,水月若有所思道,“既然娘親不仁,那就別怪我咯!念之我們下車!”
水月打定主意,拉著溫念之跳下馬車,囑咐車夫去別的地方,繞半個時辰挨到午時再回溫舒園。
立冬後天氣慢慢轉涼,今日正午的陽光卻是格外的好。水月站在攬月山莊的巷口,看著來往的華貴馬車,貝齒輕扣粉唇,衣袂翩飛。
走向就近的一輛馬車,水月朝閑得無聊坐在馬車上等自家主人的車夫走去。水月一揚手,身後的溫念之適時的將一塊碎銀子送到水月手上。
“這位小哥,可否向您打聽一下今日攬月山莊怎麼如此熱鬧啊!”水月調動麵目神經,盡量扮無知,故作懵懂的朝車夫打聽。碎銀子在手裏忽上忽下的拋著玩。
車夫扭頭,看到是一個錦衣著身,粉雕玉琢的孩子,以為是今日參加攬月山莊權貴的孩子,也不甚在意,彎腰逗水月說道,“小公子,你把你手裏的東西給我,我就告訴你。”
水月故作天真的笑了笑,“爹爹說,不見兔子不撒鷹。小哥哥還沒告訴我,我想知道的,我自然也不能將這銀子給你咯!”說著,水月把碎銀子攥在手心,往背後一藏。清澈的水眸揚起一絲輕蔑的笑意。
車夫倒也是個老實人,也被水月的幾分氣勢嚇到,思索道,“今日是攬月山莊小姐的生辰,聽我家主人和陳家少夫人的說辭,像是鍾離夫人有意權柄下移,將錦繡坊的生意給小姐做。”
水月眸光閃動,將手裏的碎銀子拋給車夫,轉身離開。車夫奇怪的看著眼前拄著手杖的錦衣小公子離開,總覺得有些怪異,感覺著孩子的表情有些奇怪,不過有銀子拿就好。想到這裏,車夫將碎銀子揣進懷裏,繼續坐在馬車上假寐。
溫念之就站在不遠處,將水月的一舉一動看在眼裏,待到水月走近,溫念之不發一言的跟在水月身後,兩人一前一後,繞過巷口的馬車,走回溫舒園。一路上水月低頭思索,想著怎麼應對狐狸娘親的對策,一進攬月山莊,肯定是甕中捉鱉,她必須想好萬全之策才行。
水月是極為認真的思索今日的情形,貿然不出現自然是行不通的。以她娘親的脾氣,估計掘地三尺都要把她挖出來。而且這麼多商戶在場,她又不能給攬月山莊丟臉。
但是錦繡坊的生意她實在是不想這麼快接下,可是自從溫念之說她的腿能被治好之後,她娘對她可謂是變本加厲,娘親這次擺明了是看到那日她給她的記賬方法,想榨幹她所有的剩餘價值,好跟爹爹一起雲遊四方,浪跡江湖。每次礙著錦繡坊生意拖累,娘親隻能留在錦州。
別的不說,爹爹每次遠行,娘親那依依不舍恨不得跟去的小眼神,還有那故作期期艾艾的表情……
誒,水月歎了口氣,她雖然很體諒娘親和爹爹,但是現在她剛剛買下運昌鏢局,百廢待興,又和長樂坊的合作剛開始,還得抽空去校場練武,實在沒有心力去管錦繡坊的事情。
眼看著水月垂首漫無目的的已經走過溫舒園的大門,再行數十步,就要撞到牆了。溫念之的眼睛裏盈滿笑意,亦步亦趨的跟在水月身後,也並未出言阻止,三步,兩步,一步。
“誒呀——”碰到了阻力,水月下意識的低呼一聲。看著眼前近在咫尺的牆,任命的閉上眼睛,準備迎接預期的疼痛。不想額頭卻撞進溫念之溫熱的掌心。原來就在剛剛水月要撞上的一刹那,溫念之伸出手掌,墊在了水月的額頭與牆壁之間。
“這下可撞醒了?我看看……”溫念之好笑的收回手,彎腰與水月的剪水秋眸對視。雖然撞進了溫念之的掌心,但是不免額頭還有些微痛,留下些紅痕。溫念之伸手撥開水月的劉海,細細看著水月光潔的額頭。
溫念之身上的竹葉香氣撲鼻而來,水月臉色騰地一下紅了起來。僵直著身子不敢動,任由溫念之冰涼的指尖觸碰她的額頭。溫念之的目光溫柔流轉,雖是一臉認真的模樣,唇角微勾,很享受此刻水月尷尬困窘的境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