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校場人數僅是一千餘人。短兵相接，血刃咫尺。這三千輕騎是皇位之戰走出來的鐵騎，並非養尊處優的散兵。水月此刻硬拚，非上策之選。”溫念之撿起披風，重新替水月係好。一語雙關道，“你一個攬月山莊的千金小姐，這謀段可否溫婉良善些？總該有女子該有的樣子。”
水月一怔，緩緩回神，偏頭冷笑道，“念之啊！這世上又想溫柔良善又想身居高位又想保全所有人哪裏有那麼便宜的事？這世上，所有的勝利非經犧牲難以獲得！”
“未曾聽聞水月有過教習師父，你這些話哪裏聽來的？”溫念之狀似無意的問道，看著水月彌漫殺氣的眸子。
水月收起了外露的情緒，勾起惑人的笑意，“過去的事情了，沒有必要提起。念之，你剛剛說的我有考慮到，所以我要問一個人借兵。”
“柳如意。”溫念之念出了他心底閃現的名字，隱隱總覺得那個人不甚可靠，信他不得。
“嗯，柳如意是如意樓樓主，據我所知，如意樓有一個專門收集江湖獵頭殺手的部門，這些殺手隱於民間，與如意樓簽了契約，隻要召喚，可隨時出現。這如意樓，有時候也做些殺人買賣。”
“雖然柳如意沒有對我說過，但是我已經讓兀曜私下將如意樓查的一清二楚。用人不疑疑人不用，這是我爹常掛在嘴邊的。現在非常時期，我也隻能鋌而走險，勞煩下柳如意了。”水月垂首說出心中所想。
“你可曾想過，若是今日攬月山莊被三千鐵騎踏過，你該當如何？”溫念之仔細端詳著眼前的鍾離水月，恍惚間，這十二歲的少女突然換了模樣，讓她不得不正視她的眼角眉梢。
“不可能的事情，我鍾離水月從來不去想！”水月輕笑，仿似聽了極好笑的笑話。“時間差不多了，念之，你去長樂坊一趟，將莫逸軒的事情解決了，順便讓柳淵澈小心提防三皇子的人，之後你去茶樓，想辦法盡力拖住三皇子。”
“兵貴神速，以三皇子的個性，必然會在今夜動手，而我，想搶在他動手前，將他的三千輕騎，葬身魚腹！”
“你想火燒貨船。”溫念之問道。
“是。”水月頷首。“想必三皇子一定派人密切關注攬月山莊的一舉一動，所有攬月山莊的人手按兵不動，給三皇子個安心，也能確保你在茶樓商議不會出意外。我帶著柳如意的人，潛入港口，燒了那些船便可。”
“好。依你之計，但是在去之前，你需得服下一顆解百毒玉露丸。”溫念之從袖中掏出一個白玉瓷瓶，從瓶裏倒出一枚玉色的藥丸遞給水月。
淡淡的清香撲鼻而來，水月接過藥丸輕笑道，“我記得你為了這幾顆玉露丸可是煞費苦心，不說消耗無數珍貴藥材，光是你就熬了幾天幾休沒睡，怎麼這會子這麼舍得了？再說了，我是去找柳如意，又不是去找豺狼虎豹，真正該留著這藥丸的是你才是。不過，你好像是百毒不侵之身吧！那你煉製這藥丸是……”
“為了你。”看著水月有些明了的神色，溫念之淡淡的說道。
“誒——”水月一時語塞，不知道該如何話起。有些不知所措，有些迷茫，膽怯，清亮的眼神在一瞬間閃過了猶豫。
這些情愫被溫念之一一盡收眼底，他的唇角始終噙著一絲若有若無的笑意，直到看盡了水月的掙紮，他才緩緩的開口，“為了你，也可為了旁人。醫者父母心罷了。”
聽了溫念之這麼說，水月這才莫名的鬆了口氣，將玉丸吞下，潛意識裏，她還是信服眼前這個自始至終如同一團迷霧的少年。
“你車上可帶有我的男裝？”水月輕咳一聲，打破兩人間的沉寂。
“上車，左手暗格第二層。”溫念之提點道。
“嗯。”水月上車去換男裝，等她再出來的時候，溫念之已經離開了。
輕吐了一口，水月此刻一身粗布衣裳，頭戴鬥笠，儼然一副車夫的樣貌。揮手一鞭，水月朝闕樓直奔而去。
闕樓之上，茶香嫋嫋，琴瑟和鳴，柳如意端坐於太師椅上，眉眼含笑，卻略略有些陰森恐怖之感。懷中的白衣男子似是感受到柳如意的情緒，乖乖地將螓首低伏在柳如意的胸口，有一搭沒一搭的撫摸著柳如意衣領上精致的花紋。
柳如意很是享受的眯起了眼，輕哼到，“使者請坐，在我闕樓上，不必多裏，省得淩霄宮主說我怠慢了嬌客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