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間的路在腳下靜靜的延伸,火把上不時有火星濺開,“啪啪”的響起不絕於耳,不過卻很快淹沒在那些士兵的說笑中。
“劉頭兒,今天的任務完成,有沒有什麼犒賞咱們兄弟的?”其中一人笑著問道,火紅的光照在他的臉上,流溢著興奮的光。
“當然有,”劉頭不自覺的摸了摸腰間,那裏的荷包滿滿的,不過,這才是一半兒呢,沒有想到,這種肥差也會輪到自己的頭上。
“太好了,跟著劉頭兒就是好!”
“那當然,有好事總是想著兄弟們!”
笑聲、恭維聲混合在步子裏,慢慢走進了一條黑暗的巷子,火光隨著火把移動,眾人走到巷子中間的時間,突然,前方幾道光亮的影子射入了眾人的眼中。
走在最前麵的劉頭兒用胳膊擋了擋,然後眯著眼睛看著對麵,黑暗中,一柄柄鋼刀閃爍著冰冷的光,像一隻隻死亡之眼,狠狠的盯住了他們。
他的眸子瞬間睜大,腦子一空,接著又突然明白了什麼,他張大嘴,想呼喊什麼,卻注定此生都無法再發出聲音。
黑暗中明光一閃。
“嚓!”
銀光如網,罩住了那群士兵,有的人臉上的笑意還沒有散去,依舊沉浸在對犒賞的幻想裏,然而,也隻能是幻想了,有的人滿臉驚恐,一怔之下再想逃卻已經晚了。
漫天的血光在眼前鋪開,熱烈而濃重的血腥氣彌漫在最後的意識裏,那是屬於同伴和自己的……鮮血。
容溪的衣袍被濺上了幾滴鮮血,濃重的血腥氣瞬間在小巷子中鋪展開來,那些火把掉落在地上,火光頓時微弱了許多,還有的直接熄滅,黑漆漆的木頭棒子上冒出青煙,剛才還大聲說笑的士兵無一活口,都倒在了血泊裏。
靜,似乎連空氣都放慢了流動的速度,巷口吹進來的風多了幾分陰涼和嗚咽,那火光在屍體上飄忽跳動,地麵上,血湧出流動的聲音,微弱但清晰。
對麵站著幾個黑衣人,除了那滴落著鮮血的長刀依舊在閃著亮光,其它的似乎都和黑夜融為一體,沉靜中帶著肅殺。
容溪靜靜的站在那裏,黑衣人挑眉看著她,這少年站在夜風裏,麵對著滴血的長刀和未知的命運,腳下踩踏著流動的鮮血,居然如此從容不迫,氣度出眾,俊俏的臉上沒有什麼表情,更沒有想象中的恐懼,這一點,讓他有些詫異,轉念又一想,也隻有這樣的人,才能夠入得了主子的眼,才配得上讓自己夜半出手。
想到這裏,黑衣人一揮手,他身後的幾個人慢慢退去,轉身縱上房頂,消失不見,而他自己則長刀一指,刀尖的血滴“啪”的一聲滾落入土,那鮮紅的顏色遇在火光裏,豔若雪地裏的紅梅,冷而豔。
容溪沒有片刻猶豫,抬腿邁過一具具屍體,昂首走向前方,目不斜視,恍如前方根本不是什麼未知的死路,而是一片康莊大道,他不驚不怒、不恐不懼,步子堅定,神態自若,嘴角甚至噙著一絲笑意。
黑衣人心中更加疑惑,甚至有一種想要讚歎有衝動,執行過無數任務,見過無數血流滿地,卻沒有見過如此一個人,坦然麵對染血的冷刃。
容溪在前麵走,黑衣人跟在身後,黑暗中的冷十五抹了一次又一次的冷汗,在看到這條巷子的時候他就感覺有些不妥,果然不出所料,那些士兵都死了,如果不是看到容溪那堅決不要他動手的手勢,他早就按捺不住衝上去了。
黑衣人突然回首,目光如鷹般銳利,一遍一遍的劃過兩邊的屋頂,那目光甚至亮過天上的星鬥,仿佛要把夜空劃個口子。
容溪扭頭看著他,心中暗暗讚歎這個人的警惕性果然不錯,也順便讚了冷十五一下,這黑衣人明顯是一個一等一的高手,而此時夜深人靜,在高手麵前,一個氣息就有可能暴露了藏身之處,而冷十五到現在還沒有被發現,足見功力在黑衣人之上。
“走不走?”容溪冷聲問道。
黑衣人看了容溪一眼,又回頭看了看黑夜中的屋頂,終於,長刀一指,森然指向前方。
巷子窄而長,走了沒多遠那些火光就被扔在了身後,而巷子的另一個出口飄來微弱的燈光,腳步聲輕微,風滑過飄蕩的衣袂,那些細滑的絲綢,溫風刮過,似乎也變得淩厲起來。
容溪站在巷子口,那裏的燈光變得明亮起來,一座高大的門樓出現在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