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宋海致才抬起頭來,看了看站在那裏的溫員外笑道:“哎呀,溫員外,怎麼還站在那裏?快,快請坐!”
說著,他衝著外麵喊一嗓子:“快上茶!”
溫員外終於鬆了一口氣,他知道,下麵的事情就不需要自己唱主角了,屬於自己的那一部分已經過去了,所幸,有驚無險。
“溫員外,你們頭領太客氣了,”宋海致的臉上露出笑意,臉皮一扯,那道傷疤似活了一般,看起來更加嚇人。
“呂頭領年輕才俊,十分有魄力。”溫員外不知道裏麵是什麼,也不好接話,隻說話一些不痛不癢的話。
宋海致一聽他這麼說,就更加斷定他根本不知道這信封裏的東西是何等的重要,心中對這位呂頭領的行事作風更加了幾分讚賞,至少比那個燕頭領要強得多,和他一起合作兩年,不過也就是請吃吃酒,逛逛窯子罷了,最多也就是送兩張無關痛癢的銀票。
哪像這位,剛一上任就送來如此的大禮,他心裏的戒備又去了三分。
溫員外此刻卻有些焦急起來,怎麼人還不來?本來就不願意和宋海致見麵,他向來行事狠辣,為人奸狡,自己和他有什麼可說的?何況還是現下如此尷尬的時候。
“不錯,”宋海致卻因為興奮有了一點興致,“本宗主今天還聽習軍師過來說起,說這位頭領比以往的都要有才幹,而且在京城也是深得王爺的信任。”
溫員外笑了笑,“的確如此,習軍師所言不虛。”
溫員外正愁著後麵的話怎麼說,忽聽外麵的腳步聲響起,他急忙回頭望向窗外,隻聽一人站在書房外說道:“主子,呂頭領到了。”
“快--快請進來!”宋海致笑著站了起,溫員外的心鬆了又緊,因為他不知道後麵將會發生什麼事,冷十六隻告訴了他前麵的事。
宋海致雖然這樣說著,但還是快步走了出去,報信的人始終跟在他的身邊,溫員外緊隨其後,三個人一起向著大門的方向而去。
此時,近三更。
戴著鬥笠的賣柴人已經換了一套夜行衣,他身後跟著三十多個同樣裝扮的人,整齊的站在暗處,沉肅無聲。
容溪看著眼前的這些人,他們一個個如伏在暗中的猛獸,周圍的氣息是隻有上過戰場染過血的人才能夠有的鐵血氣質,他們身上背著弓,身上掛著箭囊,手中握著刀,刀身入鞘,隻待命令一下,刀光閃出,見血。
“很好,”容溪看著眾人點了點頭,“王爺很惦記大家,今天讓本王妃來跟諸位見個麵。”
那些人的目光一驚,包括他們的頭領--那位賣柴的人,都瞬間盯住了容溪。
坐於馬上的少年黑衣黑馬,昂然於夜色之中,她的肌膚瑩潤如玉,一雙眉如羽翼,眉下的眼睛清亮如星,仿若照得亮四海之下,紅塵萬丈,眾人摒住呼吸看著她,雖然很近,但又都覺得很遙遠,他們感覺與她是遙遙相望,感覺那眼神清亮亮的掃過來,突然連這濃黑的夜色都亮了亮。
賣柴人上前一步,壓下心中湧動的情緒,恭敬的施了一禮道:“在下肖勇,見過王妃!”
他的聲音低沉,很快散在了風裏,卻很沉重的擊打在其餘手下人的心頭,來人居然是王妃!寧王妃!
本應該養尊處優的寧王妃居然千裏迢迢到這裏來見他們!看她女扮男裝,又是深夜出現在這裏一定是有重要的事情,卻依舊實言相告她的身份,這是何等的信任!
眾人突然就濕了眼眶,隨著頭領的施禮也深深的施了一禮,卻沒有開口,沉默此時更有力量。
容溪點了點頭,對肖勇說道:“一會兒聽十六的信號,衝進宋府,裏麵的人,一個不留。”她最後的一句話說得輕快,從舌尖上一轉即出,卻字字像在刀尖上滾落。
“是!”
三十五個人迅速的向黑夜中隱去,分別占到了自己的位置,此時,容溪提馬來到門下,微微昂首,看著那不遠處奇異的大門。
一般人家的閣樓亭台都是建在後院,而眼前的這一座,卻是在門的一側就建起了二樓,如現代的碉樓一般,二樓的一個窗戶正對著門下。
“溫府頭領呂玉龍前來拜訪!”冷十六上前一步,衝著那窗口喝道。
隨即二樓的窗戶被推開,一盞燈飄了出來,還有一個人的臉,燈晃了晃,那人看著那麵的人道:“敢問哪位是呂頭領?”
“在下便是。”容溪提了提馬韁繩,黑色的馬原地踏了幾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