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不大,院內終於傳來了腳步聲,聽著人還不少。
容溪勾了勾嘴唇,冷亦修的眸光一冷。
隨即,沉重的大門慢慢開啟。
朱紅色的大門左右分開,像一隻巨獸的口慢慢張開,裏麵走出兩小隊人,手中舉著火把,火苗騰騰的燃燒,冒出淡淡的青煙。
煙氣騰騰中,一人從中間而出,中等身材,身穿一身淡紫色的長袍,腰間係著帶子,肩膀寬闊,腰身係窄,腳上蹬著黑色的繡暗紋的快靴,腰間掛著一口寶劍。
他的肌膚並不白,而是淡淡的蜜色,反而倒顯英氣逼人,一雙濃眉,似用毛筆細細描過,眉鋒挑起,如一把弦著的快刀,一雙眼睛精光四射,像是一隻時刻保持警惕的老鷹。
看麵容,不過是三十大幾的年紀,而容溪和冷亦修從資料中得知,他已經年近五旬。
此人正是葉龍幫的幫主葉衝銳。
這兩日來幫中的事情著實不少,先是神秘客到訪,說了一個奇怪的任務,自己雖然心中諸多疑問,但奈何那酬謝豐厚,足夠鏢局上竄下跳忙活半年的,再者……這些殺人的差事又不是沒有幹過,不同的不過是被殺人的身份而已,隻要做得幹淨,不留後患,何樂而不為?
隻是,太多的時候,事情都會超出預計。
他為了穩妥起見,第一次便自己親自帶隊,原以來那女娃子不過就是個花架子,卻不成想手底下倒真有一些真功夫,眼看手下人不敵那女娃逃走,自己不得不出手射了一鏢,按說那女娃應該死的,收回的銀葉鏢上也見了血,卻不知為何,居然第二天還能去參加大比。
再就是明宵國的那個小姑娘,輕功居然出奇的好,讓她給毫發無傷的逃了,而那枚銀葉鏢到現在也沒有找到。
今天派出去殺藍淑羽的人也還沒有回來,種種跡象表明,這個差事似乎並不是想象中的那麼容易,這背後隱約有一些自己不知道的東西,這讓他心中有些不安。
為了避免失手的事情越來越多,以至於引起他人的警覺和懷疑,以及雇主的不滿,他今天晚上做了一個大膽的決定,同時派出了三路人馬,分別去了明宵、淩五、辰陽三國的驛館,這幾個人都是鏢局裏一流的鏢師,身手非凡,去之前看過了畫像,確保任務的完成。
而現在,他正在等消息。
卻不成想,居然等到了一個更讓他意外的消息。
師叔和師姑?怎麼會突然到訪?他下山已經二十餘年,從未與門派中的人有過任何的交集,門派中有嚴令,一旦下山便是一條不回頭之路,永遠沒有再上山的那一天,學成下山之人也不必再找入山門的路,找也找不到,還會把命搭上。
所以,今夜,他一聽到這個消息,幾乎要從椅子上跳起,手中的茶盞脫手而落,門派中的人怎麼會找到這裏來?而且一來就是兩位?
隻是,這到底是真是假?自己也並沒有見過師叔和師姑長的什麼樣子,但是,轉念又一想,自己的門派是十分隱秘的,一般人根本無從得知,又有誰會大膽的前來冒充?
權衡再三,他決定出來一見。
若說葉衝銳的心中是半信半疑,此刻,他心中的懷疑,又淡去了兩分。
台階下站定一男一女,那男人頭戴翠玉冠,月白色的錦袍上繡著銀紋,外披一件深黑色的鬥篷,那鬥篷比夜還要黑,卻隱隱泛著流光,讓人在心底驚歎,便是這黑色,居然也能夠生出這樣的驚豔來。
比黑鬥篷更驚豔的是他的容顏,銀色的麵具在火光下輕輕流轉著光輝,如一輪明月在眼前慢慢升起,那一雙眼睛黑白分明,目光流動間光彩逼人,微微疑視時沉若深淵,似天邊的雲海,層層卷卷,逼迫而來,讓人心生畏懼。
而在他身邊的女子,那一張容顏似乎凝結了世間無數的美好,驚豔這萬裏河山,她的肌膚光潔細膩,如一抷有了溫度的雪,眉輕輕上挑,精致如神筆描繪,濃密眼睫下的眸子悄然一轉,天地間的流光異彩似乎隻收於她的眼中。
四周夜墨深濃,樹木上的枝葉早已變黃,被風輕輕一吹,便如翻飛的金黃色的蝶,輕輕飄落,那蝶輕輕飛舞,似乎飄飛在這兩人的衣袂裙擺裏,這濃黑單調的夜,瞬間便風景如畫,丹青高手,難以描繪。
葉衝銳輕輕吸了一口氣,這兩個的風姿無論如何都不是一般人,他知道自己所在門派中的那些傳說中的人,原本以為隻是在傳說中,聽著那些弟子們閑來無事口口相傳,自己曾經豔羨,也曾經在心裏以為,或許……一切都是誇張了?